陆怀瑾被她的话噎了一下,没想到苏杳竟然说的如此了当。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你也知道,普济寺有古怪,平日里只接待女子,可对陌生男子却格外警惕。寺里倒是有尼姑,只接待熟客。我若贸然上门,定会引起怀疑,反而查不到线索。”
他说着这话深深看了苏杳一眼。
苏杳顿时有些心虚。
陆怀瑾继续说道:“我后来查到,京中有个叫柳长风的公子,此人素来风流,不仅流连各大风月场所,与普济寺的僧人也有些私交。我那日在宝月楼宴请他,就是为了让他日后带我进普济寺,好掩人耳目。”
苏杳静静地听着,可那双眼里还有不信,陆怀瑾揉了揉眉心。
“杳儿,我真的没有骗你。那日在宝月楼,我除了与柳长风谈事,连旁的姬妾都没靠近过,更别说碰别的女人。我陆怀瑾这辈子,只守着你一个人,何曾有过半分逾矩?”
他的语气太过真诚,苏杳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他。
苏杳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那你可有查到什么?”
陆怀瑾的神色沉了下来:“根据目前查到的信息,你那日在寺庙昏迷,险些被掳走,恐怕不是意外,对方的目标,很可能是冲我而来的。”
“冲你而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得罪了什么人,竟要对我和思远下手?”
陆怀瑾叹了口气,缓缓道出往事。
“前两年,我清算过一个叫王承业的贪官。此人在任时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甚至私吞赈灾粮款,害得上百百姓流离失所。
后来证据确凿,他们全家被判流放三千里,可没想到,在流放途中突发恶疾,死了。”
“全死了?”
陆怀瑾点点头:“是瘟疫。当时我也原以为全死了。可却没想到,他还有个儿子活了下来,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蛰伏,想来是要替父报仇。”
苏杳听得心惊肉跳,脸色青白:“那怎么办?他要报仇……思远会不会有危险?”
一想到自己和思远曾处在危险之中,她就忍不住浑身发寒。
“目前推测,你那日在寺庙喝的茶水,恐怕有问题。对方因为是和尚,所有人都对他没了防备之心,才让他有机可乘在你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怎么会?我记得很清楚,那日我和母亲、表姑娘都是一起在偏殿喝茶。
茶水是丫鬟统一斟好的,我们喝的都是同一壶泡的茶,怎么会偏偏只有我的那杯有问题?”
陆怀瑾见她满脸困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你先别慌,也别急于下结论。你再仔细想想,那日喝茶时,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杳蹙着眉,闭上眼仔细回想那日寺庙的情景……氤氲的香火味、嬷嬷们的闲谈声、茶杯碰撞的轻响……
零碎的画面在脑海中慢慢拼凑,忽然,她睁开双眼。
“我记起来了,那日我喝了半杯茶后,有个僧人端着托盘经过,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把我的杯子撞翻了。后来他还道歉了,又给我换了一只新杯子,重新斟了茶。”
“难道……是那个时候?他换的杯子有问题?还是重新斟的茶被动了手脚?”
陆怀瑾轻轻点头:“我后来问过当日随行的嬷嬷和丫鬟,她们也提到了这个细节。那僧人自称是负责送茶水的杂役,可我查遍了寺庙当日的值守名单,根本没有这个人。所以我才推断,对方是借着换杯子的机会,在你的茶水里下了迷香。”
苏杳听得心有余悸,浑身忍发颤。
“那今日我跟着陆瑶去了普济寺,若是被那个报仇的人看到,会不会打草惊蛇?”
陆怀瑾见她满眼慌乱,想把她揽进怀里安抚。
可苏杳还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里委屈:“连自己的娘子都不要我了,打不打草惊蛇又有什么关系?若是留不住你,就算查到了凶手,这条命也没什么用了。”
苏杳最听不得他说这种丧气话,忙捂住他的嘴,急声道:“不可胡言乱语!什么命不命的,不许你这么说!”
陆怀瑾却顺势偏过头,在她温热的掌心轻轻吻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触到肌肤,热热的,还有些痒。
苏杳像被烫到一般收回手,脸颊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红了。
她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你……你别胡闹。说正事呢。”
“好,你说,我听着。”
“眼下这情况,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小人最难防,咱们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忽然目光落在苏杳脸上。
“你这样看着我作甚。”
“刚才与你在屋里的男子……”
苏杳一阵羞愧,连忙解释:“我与他真没说什么!他不过是刚进厢房,问了两句是否要讲经,我就觉得不对劲,想着要走。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你了。”
陆怀瑾可是记得那和尚的样貌的。眉梢带挑,眼尾含情,一副故作清高却藏着媚态的样子。
长得还真是副狐媚子相,也难怪京中不少夫人被他哄得团团转,甚至为了争着让他而暗中较劲。
他盯着苏杳,忽然问道:“你觉得他好看吗?”
苏杳可不敢应这话,陆怀瑾这人醋意有多大多重,她比谁都清楚。
“夫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苏杳避开她的眼睛。
“我倒觉得,他那双眼睛挺好看的,眼尾上挑,瞧着就会勾人。”
“我没注意。当时只想着要走,根本没仔细看他长什么样,好看不好看的,我一点都不知道。”
“呵!”陆怀瑾冷笑一声。
“夫人若是喜欢,也无妨。我也不是什么小气的人,我这就派人把他那双眼睛挖下来,给你送来。”
“我不要!”
苏杳被她这话吓得不轻。
陆怀瑾将人抱在怀里,“当真不要?”
“不要不要,夫君长得比他好看百倍千倍,而且只对我好,我看夫君一个人就够了,谁也不想看。”
他收紧手臂,在她耳边低笑:“若是如此,那以后可不能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