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但是那个女的用秦皓轩作为威胁，他们自然不敢有任何举动。
见自己的母亲被人那样对待，是个人都会冲上去阻止，秦皓轩当时可能也是护母心切，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就准备砍人。
不过不知道他只是做做样子想把人吓走完事，还是想真的一刀砍下去，幸好对方跑得快。”
“那，他父母现在怎么样了。。？”
“他妈被吓得不轻，他爸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在秦皓轩把那几个人赶走后，他当天就报了警。
警方虽然来做了笔录取证，她也确实有威胁恐吓还伤人的行为，但那个女网红在警局有关系，所以最后只是处以罚款就草草了事了，除此之外，她没有受到任何惩罚，但是对于他母亲来说，伤口依旧在那儿。
而且经过这次事情，那个女的后面也没少骚扰他们家，虽然没再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和伤害，但是他父母已经被那个女的搞得疑神疑鬼了。
他说他本来是打算春节回家过年的，不过因为经历了这些，他并不想看见他爸，只是悄悄地在春节前回家看了一眼他母亲，然后不知道怎么查到了那个女人的行踪，在晚上她回家的时候设了埋伏，花钱叫了几个人把那个女的拖进巷子里打了一顿。
然后就跟没事一样回星银城了，直到春节都没有再回去过。”
“那个女的之后还有再骚扰他父母吗？”
“没有了。那次大概下手有些重，而且那个女的风评本身也不好，在直播时就满嘴跑火车，讨厌她的人不少。
那天晚上秦皓轩那伙人全程没有说话，巷子里光线黑，她根本看不清脸，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估计当时打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所以长了点教训，后面就没那么嚣张了。
秦皓轩在他老家贷款买了套房子，那段时间他就先让他父母暂时去他家住，反正平时那房子也空着。虽然是他爸出轨在先，还连累他妈受伤，他是很看不惯，不过毕竟也是自己的亲人，气归气，有些事还是要尽到儿子的责任去做的。”
叶林飞双眼盯着杯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和他印象中的秦皓轩相差太大了，而且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良久后他才开口道：
“我觉得你说的，和我认识的皓轩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叶老师，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但是这些都是他自己说的，而且我调查后也确有其事。其实秦皓轩从以前开始就有暴力倾向，只是他父母不知道，大概在你面前也没有流露过。
但是根据他周围其他人的说法，他易怒，而且很难控制自己，有时会对同事恶言相向，情绪上头时甚至会对讨厌的人直接动手，所以他身边的朋友都不敢和他关系太近，包括他女朋友也是，他这样的性格，对方会出轨那不反而是很正常的事吗？
虽然他那些个前女友确实也都不是什么好货，不过秦皓轩只是把对方会出轨的行为，找了一个对自己有利的、看似合理化的解释或借口，而选择性忽略自身的问题。
叶老师，你没发现他身边的朋友其实很少吗？”
“这个确实没太注意过。。。”
虎纹羽叹了一口气后继续说：
“虽然他和他父母的经历确实有值得同情的地方，不过他不会没有想过，为什么周围的人要么就是提防着他避而远之，要么就是压根儿不待见他。
一个人如果只是和个别人处不好，那可能是那个别人的问题，但如果和大部分人甚至所有人都处不好，难道他不应该反思一下是自己的问题吗？”
听到这儿，叶林飞已经觉得秦皓轩变得很陌生了，他突然间也似乎有些明白了他为什么会犯案，原来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虽然在自己面前，秦皓轩都不会有虎纹羽所说的那些对别人的不好情绪，但看的出来他的内心已经支离破碎。
只是自己并没有发觉而已。
这就和画画一样，颜色层层叠加，最后达到一定深度，再也无法洗净。
只是代替颜色的，则是秦皓轩的那群只要钱不惜人的一个个前女友，那个破坏他家庭殴打他母亲的贱人，不愿接近他的同事，对他不理睬的旁人，还有让他变得有暴力倾向的那些未知的原因。
叶林飞突然想起秦皓轩之前在拘留所和他说话时一直喊着“你们都在骗我”。
到底是别人在骗他，还是错在他自己，而他并不自知。
人一旦付出就总希望得到回报。
或许有的人并不会因为有和秦皓轩类似的经历而做出什么改变，但每个人的心态不一样，每个人的心理承受度也不一样，有些人会很快走出阴霾重新振作，有些人却如秦皓轩这般性格偏激，对事对人记恨在怀，最终造成心理扭曲铸成大错。
退一步海阔天空，和退一步万丈悬崖，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一个一个不美好的小事堆叠在一起，并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到底有多少人在经历后还能够从容面对不改初心，又有多少人会变得如秦皓轩这样极端自私。
想到在墨石岭时，秦皓轩明明已经和自己的团队打成一片其乐融融，但现在看来，那一切只是假象而已，叶林飞心中顿生无限惆怅和无尽的叹息。
他有些怆然地继续问道：
“那我除夕那天看到的和他在一起的那个女生。。。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跟踪别人了吗？”
“应该是，只是他一边正常地交着新女朋友，一边在晚上开始跟踪别人。”
“新女朋友？你是说那个女的当时是才和皓轩认识的？”
“对，从墨石岭回来后才开始交往的，我查了一下，那个女的是和你们同一个时间去的墨石岭，她和秦皓轩就是在那次滑雪时认识的。”
“所以他来星银城后又交了女朋友。。。”
叶林飞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想起有一次和秦皓轩吃饭的时候，对方问起自己有没有女朋友的问题，结果他交到女朋友也没有跟自己说起过。。
思索片刻后，叶林飞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仿佛此时应该有的关联：
“所以他选择跟踪的那几条小巷，不会是和这个女朋友有关吧？”
“差不多了，他的这个新女友，现在应该叫前女友，每次秦皓轩送她回家时都会经过那里，而且那个街区是他正式向对方表白的地方，每次约会也会在那儿等，所以他习惯性地只在那几个区域作案。
那个女生每次和她约会时，习惯肩上挎一个小挎包，因为身材好所以喜欢穿紧身衣，鞋子几乎除了高跟鞋，秦皓轩没见过她穿别的。
他是把对之前的种种不满和怨恨都集中爆发在星银城。
不过这要庆幸，如果不是这个滑雪认识的女朋友，那他从老家回来以后的作案范围可能会更宽，绝对不是像这次一样只集中在一个区域，他只是下意识的把对前任的不满，全都发泄到这个现任身上，包括地点的选择，和在对作案目标的样貌、穿着上的选择。”
叶林飞听后表情有些复杂。。
只是为了心里的报复就给别人带来伤害，他不是完全不理解秦皓轩的内心，只是无法认同。
如果事态没有得到控制，那秦皓轩现在会不会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手中的杯子不自觉地已被叶林飞握得更紧了。
“要再喝一杯吗？叶老师。”
见叶林飞杯里的咖啡已经见底，虎纹羽温柔地问道。
就像在听一个长篇故事一样，叶林飞自己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手里拿着的已经是一个空的玻璃杯了。
“嗯。”
明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但是听虎纹羽讲完后，叶林飞却感到喉咙一阵干渴。。
他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花园，想着虎纹羽刚才说的内容。
没过几分钟，虎纹羽便端着重新做好的咖啡走了过来。
叶林飞接过咖啡，思索些许后问道：
“那。皓轩他现在。。”
“事情他已经说了，我答应帮他的忙也会去办，你不用担心他，他现在有新的工作。”
“哪里？”
“暂时还不能说，不过时间到了我会告诉叶老师的。”
“但是他毕竟也算有过案底了，你不担心他会再犯案吗？”
“这点我倒是不太担心，其实他会犯案表面上看是因为仇女，但往深了想是因为缺钱，没钱给他的那些前女友花，也没钱帮忙解决父母的问题，一个人在外打工，反而还要家里的经济支持，作为一个男人，他肯定是有怨气的，只不过他自己都不知道气的到底是别人还是自己，我现在是直接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不缺收入，放心。”
叶林飞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那我到底还要不要再见他。。？”
他想到上次去拘留所时秦皓轩的态度，还有那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林飞，我们以后一定还会再碰面的，到时请多多指教哦。”
想到此，他不禁向虎纹羽问了一句：
“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虎纹羽听闻后走向叶林飞，稍稍靠近后看着他说道：
“叶老师，你这么关心他吗？”
“我们毕竟大学同窗几年，说一点儿都不关心肯定是假的。”
“叶老师。。。”
“。。。算了。。”
虎纹羽本来还想告诉叶林飞的是，他也已经调查过秦皓轩在大学时的事情了。
秦皓轩这个人，其实和叶林飞对他的印象而言相差甚大。其实在大学时他就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因为会社交会观察，他那时还能和周围的人都处好关系，包括当时跟他同寝的叶林飞。
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虎纹羽之前和秦皓轩见面时也有问对方，为什么会对叶林飞有怨气？虽然答案他心里大概能猜到，不过听对方说出来后，他还是觉得叶林飞这个人太单纯了，被秦皓轩的表面骗了那么久至今都未察觉。
秦皓轩其实在大学时期就已经开始嫉妒叶林飞了。
他嫉妒叶林飞的才华，嫉妒他的人气，嫉妒他周围总是有美女，嫉妒他的长相。
只是当时他觉得叶林飞对自己来说有利用价值，虽然不是一个系也学的不是一个专业，但是他可以沾叶林飞的光搭讪一些他看中的女生，又或是去攀交一些对自己学业有帮助的导师。
所以他大学这几年的时间与其说在学习动画，不如说在学习各种社会里的尔虞我诈，找不到心仪的工作那是自然的，空有社交技巧，专业能力都被他虚度蹉跎了。
得不到老板的重用，赚得少开销大，这也直接造成了他后面的经济危机。
只是这一切，叶林飞都并不知道，虎纹羽是心觉秦皓轩不应该学什么动画，应该去学演戏。
不过这些如果现在告诉叶林飞的话，虎纹羽怕是对他造成的打击是前所未有的，付出了信任和真诚，到头来得到的却是嫉妒和伪善。
他决定把这一段直接放进“大脑的冷冻室”，不予提及！
虎纹羽默言些许后只是回答了叶林飞的上一问题：
“放心，我让他做的工作可以磨磨他的性子，收入也比他之前在什么动画公司的高得多。”
“那就好，只是。。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怨恨我。。”
“叶老师，你什么都没有做错，错的人是他！他也许是个孝子，但是其他方面嘛。。。你不用想太多了。”
“。。。。。”
确实，人性难测，人心难料。
虽说世道有因果，但对于某些疯子来说，要果，也未必需要一个因。
正常人和疯子之间的转换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开关，只是看这个开关什么时候被按下！
喝了一口冰咖啡缓解了下干渴的嘴唇，叶林飞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那他有说之前想委托你的事是什么吗？”
“没有，不过我也没问，我只要问出来你想知道的事就行了，其他的不关我的事。”
“。。哦。”
“嗯？难道叶老师也想知道这件事吗？我还可以去问他，不过我接不接手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用了。。他现在也算是安定下来了，希望他之后一切顺利吧。”
“借叶老师吉言，我帮你盯着他！”
虽然叶林飞心里并没有对秦皓轩之前对自己的那份怨气有所释怀，不过事已至此，现在这样，好像比自己想象的结局要好上很多。
只是原本以为引发案件会是更复杂的原因，竟是看似有些简单的“七情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