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儿?”老爹陈建军笑了一下回答。
“再重的活儿有我们分家前干的活儿重……那时候不仅要干重活儿,而且还是忙不完的重活儿,看不到任何希望,照样干下来了。”
“现在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再重的活儿也是有时间限制的,下了工谁也不能再让我多干一分钟。哪怕我中间休息几分钟,别人也无话可说。”
“而且现在干活儿都是给自己干,干的高兴,再重的活儿也累不垮你爹。”
“伟南你不用给我操心,管好自己就行……”
见老爹丝毫不担心 张二宝的报复跟针对,陈伟南也跟着长松一口气,马上接话:“爹……”
“累不垮归累不垮,但咱们也不能逞强……”
“该休息就休息,该请假就请假,不要担心生产队扣工分……”
“咱们家每年光养猪就能挣五百多块钱,还能留下来一两百斤的猪头,猪下水,猪排骨,猪腿,就算在生产队少挣几百工分也没啥影响,千万别为了那点儿工分把身体给搞垮了。”
“就算张二宝身后站着张书记,他们也嚣张不了几年时间。”
“今后有的是好日子等着我们,只有把身体养好了,咱们今后才有资格去过好日子。”
…………
时光飞逝,眨眼功夫新年就过去了。
生产队新一年的动员大会刚刚结束,烧炭队就开始运转起来。
其中最引人瞩目的就是竞聘烧炭队技术指导。
为了避免浪费材料,给烧炭队造成损失,每个报名竞聘技术指导的社员都要交五块钱。
万一他在竞聘过程中烧的木炭发生意外,没有成功,那这五块钱就打了水漂。
如果烧炭成功,没有浪费烧炭队材料,生产队就会把这五块钱退回去。
当陈队长说出报名条件后,本来还跃跃欲试的一帮社员顿时冷静下来。
特别是那些还没有学到烧炭技术精髓,想来捡漏的社员。
他们烧炭的成功几率非常低,如果生产队不要报名费还会过来试一下,万一老天开眼,让他竞聘成功,那今年在烧炭队就能拿到两份分红,三个月下来就是七八十块钱。
有了五块钱报名费这个条件,他们就不敢竞聘了。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以他们的烧炭水平,一旦报了名,这五块钱报名费八成会打水漂。
既然报名是个注定赔本儿的买卖,为什么还要闭着眼睛往前冲呢、
于是生产队两百多号社员只有不到五个人报名,张二宝跟周贵媳妇儿张春兰都在其中。
因为报名的五个人里面只有张春兰一个女的,而且张春兰平时几乎没去烧炭队烧过木炭,所以她一出现就引起生产队所有社员注意。
陈队长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直到张春兰掏出五块钱,承诺烧炭失败就不要这五块钱后,才同意她报名。
尽管如此,周围还是响起大量冷嘲热讽的声音,特别是投靠张二宝的那些社员,觉得张春兰一个女人去竞聘烧炭队技术指导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自己找死。
周贵爹娘脸上也都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嘲讽表情。
甚至当着众人的面朝张春兰叫道:“老大媳妇儿……”
“就你还想去竞聘烧炭队技术指导,别丢人现眼了,赶紧下来。”
“要是觉得自己钱多没地方花,还不如把那五块钱给我跟你公公养老。”
“是啊,嫂子……”周贵弟弟跟着开口。
为了向张二宝表明自己已经跟周贵分道扬镳,说出来的话特别难听:“烧炭队技术指导是男人干的活,你一个女人去竞聘烧炭队技术指导,天天在一帮男人堆里做事儿,你就不怕传出闲话……”
说完就把目光转移到大哥周贵身上,继续嘲讽道:“大哥……”
“你就这么放心嫂子天天跟一帮男人厮混在一起……你不嫌丢人,我都嫌丢人……”
“老二你给我闭嘴……”周贵就好像一个被引爆的火药桶,满脸愤怒骂道。
“我媳妇儿的人品我知道,就算竞聘上了烧炭队技术指导,也不会做出对不起我周贵的事儿。”
“不要在那儿挑拨离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再说了……”
“谁告诉你烧炭队技术指导只能男人当,不能女人当。”
“领导都说过,女人顶半边天……”
“男人做的工作,女人同样能做。”
“你这样贬低妇女同志,分明就是反对领导说的话,小心被生产队抓起来挨批斗。”
周家老二没想到周贵几个月不见竟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几句话就说的他哑口无言,要是继续当着这么多事社员的面贬低张春兰,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扣上一顶不尊重妇女同志的帽子。
赶紧解释:“大哥你不要乱说,我哪有反对领导的话,就是觉得嫂子不会烧炭偏要去竞聘烧炭队技术指导,太自不量力。”
见老二吃瘪,周贵心里非常高兴,跟着接话:“我相信你嫂子……”
“至于你嫂子能不能竞聘上烧炭队技术指导,那是我家的事儿,跟你没有关系……”
张二宝的压力非常大。
交五块钱报名费是张二宝联合自己二叔想出来的报名条件,其目的就是砍掉一大批想要跟自己竞聘烧炭队技术指导位置的社员。
虽然他为了烧炭队技术指导位置已经损失两三百块钱,但经过去年三个多月的学习,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烧炭技术的精髓。
只要没人跟他竞争,烧炭队技术指导的位置一定是他的。
到时候他家就能从烧炭队领到两份儿分红,用不了两年时间就能把之前损失的三百块钱全都挣回来。
因为竞聘过程中确实要用掉烧炭队大量木柴,尽管知道这个条件会刷掉大量有烧炭技术的社员,让他们不敢报名,生产队陈队长也只能同意,毕竟张书记提出来的这个条件有理有据,全都是为了生产队利益考虑,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己谋私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