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最新战报!”
清晨的魔都外城,沾着露水的报纸在报童阿狗手中翻飞。
瘦小的身影穿梭在灰扑扑的巷弄间,清脆的童声刺破了晨雾。
“韩议长太行山斩落羽族兽皇!内阁发布一级战备令!”
外城的居民们纷纷从屋里探出头来。
有些不明所以。
在这个智能设备专属进化者的时代,消息传递是有时效性的。
流传于上个世纪油墨印刷的报纸依然是这片区域最主要的信息来源。
五毛钱一份的报纸,比最便宜的营养剂还要廉价。
“小孩,来一份。”
戴着旧式眼镜的斯文男子拦住了报童。
磨损的西装领口还别着半截钢笔——这是外城少有的识字人特有的装扮。
他瞧见,报纸头条赫然印着血红色标题:
《小鹏王魂断太行,大夏天骄立威!》
《太行血战!韩阳议长斩杀羽族皇者》
配图是卫星拍摄的模糊画面:一道横贯苍穹的光,与遮天蔽日兽皇对峙。
男子扶了扶眼镜,手指微微发抖。
报纸第二版的内阁声明中,全国总动员五个加粗黑体字格外刺目。
“出大事了!”眼镜男自语。
……
“造孽啊~”
“又要打仗了......”巷口的馄饨摊前,驼背老人搅动着锅里浑浊的汤水,“前几年刚征走我家老二,现在连最后的小子也要保不住了......”
每场战争都是外城人的噩梦。
外城这些成年青壮普通人就要全部抽去参加后勤干活。
虽然上战场轮不到他们,甚至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作为普通人,哪怕是去后勤干最普通的活,在一线死亡率都很高。
而馄饨摊头的顾客。
交谈声音不断传来。
“听说羽族这次死了皇级异兽,肯定要报复。内城的进化者老爷们有法阵罩着,我们外城这些人可就惨了......”
“谁说不是啊,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了!”
“还好我们离北边远,不然第一个遭殃的还是我们。”
角落里传来碗碟碎裂的声音。
一个年轻母亲听到消息后突然捂住嘴,她的丈夫正在第三防线修工事。
……
外城贫民窟。
三个穿着制服的征兵吏踹开摇摇欲坠的木板门,领头的三角眼一脚踩在炕沿上,靴上的泥浆滴落在破棉被上。
“老不死的,今天再不交人,”他掏出打火机在老人面前晃了晃,“老子烧了你这破屋子!
60岁的张老汉扑通跪在泥地上,额头磕得砰砰响:“这位爷!我家幺儿是腊月生的,今年才十五,真不满十六......”
“按规矩还不到年纪啊……”
“放屁!”为首三角眼男子一把揪住老人花白的头发,“老子说十六就是十六!”转头对身后吼道:“来人!给我搜!”
“今天要是没人,就把你这个老不死带走!”
“爷爷!”墙角堆着的破草突然炸开,瘦得像麻杆的张小满冲出来死死抱住三角眼的腿,“别抓我爷爷!我、我跟你们走!”
“哟呵?”三角眼男子狞笑着用手抬起少年下巴,“这不是在这吗?”
突然他暴起一脚将老人踹到墙角,张老汉佝偻的身子撞碎腌菜坛子,酸水混着额血糊了满脸。
“很好!”三角眼甩开少年,掏出麻绳:“把这小崽子捆结实了!”
“将他给我带走!”
张小满被人拖出门槛时,最后看见的是爷爷从血泊里伸来的、颤抖如枯枝的手。
出门后的三角眼男子在原地扯着嗓子朝巷子里吼道:
“都他妈给老子听好了!上头要的人还差十个!兄弟们都给我加把劲。”
“完不成任务,所有人这个月的工资通通扣光!”
“放心吧,头!这小巷里起码得有20个,足够。”有汉子哄笑道。
另外一边。
魔都外城各处传来征兵办的喇叭声,叫骂声,混着孩童惊恐的哭喊。
报童的叫卖声飘过巷口,最新战报的头版照片上,韩阳议长照片非常醒目。
而巷子深处,某个被强征令压垮的家庭,正传来撕心裂肺的恸哭。
……
魔都地底。
镇魔司。
一大早韩阳就到办公室上班了。
韩阳刚推开办公室的檀木门,一屁股刚坐下,泡好茶。
“咚咚咚!”
实木门就传来的敲击声带着熟悉的节奏。
韩阳头也不抬地翻着文件,吐出一个字:
“进。”
“老大,我想死你了。”
门外传来一道亢奋的声音。
韩阳抬头一看。
这不是陈良吗?
只见陈良像一阵风似的冲进来,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抬手敬礼:
“韩司长!镇魔司副司长陈良,向您报道!”他声音洪亮,震得办公室嗡嗡作响。
韩阳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抬眼打量着这个戏精。
眼前的陈良一身崭新黑色制服连道褶子都没有,连头发丝都抹得油光水滑。
这人模狗样的打扮,一副正经的样子。
搞得韩阳都有点不适应。
他们小队里都相处好几年了。
对方什么尿性韩阳都清楚。
“行了,阿良,”韩阳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说,“你这装模作样的,演给谁看呢?”
“怎么我叫来你当这个副司长,看样子好像有些不乐意?”
“还是说对我有意见?”
“不不不,哪能啊,老大。”陈良瞬间破功,马上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开心还来不及呢。”
“我这不是想着给咱们镇魔司撑场面嘛!”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韩阳太了解这小子了。
他每次献殷勤,不是闯了祸就是来打秋风。
陈良搓着手凑上前,突然收敛起嬉皮笑脸。他一个箭步跨到红木办公桌前,双手重重撑在桌面,眼眶泛起夸张的泪光:“老大,好久没见,我都想死你了!”
话音未落,他便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眉飞色舞道:“您是不知道,我从鬼蜮出来后,听到那些关于您的传说——什么东海斩蛟龙、单枪匹马杀上天人世家,还有这次太行山脉连斩两尊兽皇!”
他摇头晃脑,满脸惊叹,“我对老大您的敬佩,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骤然间,陈良压低声音,探着身子凑近:“不过说真的,老大,这次您可把我们瞒得好苦!”
“兄弟们都没人知道您什么时候晋升的天人武者,又何时凝练出元神的?这种事,怎么也得提前透个信儿啊!”
这时。
“咚咚咚”
又有三声规整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表演。
“进。”
办公室的门被缓缓推开,下一秒。
哗啦一声,十几个人像沙丁鱼罐头似的挤了进来。
最前面的林雪儿被挤得贴在门框上,黑色的制服都皱了起来,正无奈地冲韩阳苦笑。
“司长好!”
整齐划一的问候声响彻办公室。
韩阳定眼一看。
好家伙。
在局里和他关系都不错的人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