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黑不见底的血液渗出。
明明脸部已经被戟刃劈成了两半，但镇国公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威胁感消失。
“呵呵......”
“为......什么？”
大主教在笑，祂没有质问镇国公为什么要袭击自己。
而是以一种陈述的语气，磕磕巴巴的说道：“你......明明......不是......”
噗嗤——
镇国公面无表情的将长戟抬起，再次补了一刀下去。
然而，接连两次重创，都没有成功阻止大主教，说出最后那两个字。
“人类。”
你明明不是人类！
这便是大主教想要说出的句子。
自镇国公到来的那一刻，祂就看穿了镇国公的一切，更看穿了镇国公的生命本质。
“你是......我们......”
噗嗤——
又是一戟劈下，镇国公面不改色，丝毫不听，只是单纯挥戟。
“够了！！！”
被劈烂的面容终于发出一声咆哮。
在这声咆哮之下，整艘巨轮都在颤抖，以大主教为中心，向着两侧崩裂开来。
甲板寸寸掉落，木屑四处横飞。
与此同时，镇国公身后，掐住金雀羽脖颈，正准备给金雀羽最后一击的那位红衣主教，忽然以惊恐的目光，看向了大主教的方向。
“大主教，您......您......”
他的声音有些结巴。
半晌后，那名红衣主教居然放弃了终结金雀羽的生命，遁入海底而走。
镇国公此时也嗅到了空气中那股越来越浓的威胁气息。
果断松开戟把，翻身扑向了金雀羽的方向。
就在他的手心触摸到金雀羽的小腿之时，一片绯色从他的头顶渗下。
那是......月光！
这艘巨轮被彻底撕开成了两半，朝着左右海中沉去！
“看来，只能老样子了。”
镇国公忽然猛的抓紧金雀羽的脚踝，将她抛向空中，朝着不远处另一艘大船甩去。
“赊你的账，只能拜托小贩帮我还了！”
“什么？”
金雀羽还未从濒死中反应过来，便感觉视角一阵变换，身体重重砸在了一艘不知名船只的桅杆上。
而小腿骨被抽出的镇国公，此时自然是没有了逃跑的机会，身体随着巨轮的残骸渐渐沉没。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入海底之时。
几道触手忽然伸来，缠住他的腰部，将他抬到了数十米的高空。
是谁在救他？
镇国公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
然而下一刻，心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脑海中的想法烟消云散。
低头看去，只见一根粗大的触手从他心口处穿出，带出无数鲜血与心脏碎末。
死亡，距离镇国公已经近在咫尺。
这时，镇国公如同玩具一般，被翻了个面。
那张方才被他劈的血肉模糊的面孔，此时再度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不过眼下，那面孔下方，多出了一条上百米长的血肉，犹如一只立在水面上的蜈蚣，无比瘆人。
“你......”
大主教缓缓开口问道：“还准备......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话音落下。
祂又伸出一条触手，抚摸向镇国公的额头。
紧接着，狠狠掀起，从中掏出一颗硕大的肿瘤。
是的......没有大脑......
自从凌和将得到的异变肿瘤喂食给镇国公之后，他就已经不再是曾经的他了。
就像阿格斯·莫德此前向凌和解释的那样。
他的实验室中，没有人类！
大主教随手丢下镇国公的尸体。
用触手抬起那颗肿瘤，缓缓说道：“这......才是你的模样......”
“你，是怪物！是祂的眷族！是未来最伟大的生命之一！不是人类！”
难得这一次，大主教完整的说完了一个句子。
而之后，祂的语速还在继续加快。
“是你夺走了他的身体，是你杀死了他，是你，是你！你明白吗？”
“你和我们，和那位伟大存在是一体的，你明白吗？”
“祂昌，则我等繁荣昌盛，祂衰，则我等加速衰亡，你明白吗？”
在大主教的声音中，那颗肿瘤缓缓停止了挣扎，仿佛已经认清了自己的现实。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艘大船上。
金雀羽猛的吐出一口鲜血，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疼痛，站起身来，喃喃道：“大块头，你......”
在她的身边，赶来的王立骑士们，将她护在了身后。
经历一番苦战，最终的王立骑士，只剩下寥寥六位，身上也是全部挂彩，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和金雀羽一样，他们也听到了不远处那位大主教的声音。
为此纷纷停止了手中动作，如同木头人一般朝浓雾中看去。
他们眼中最后的信仰。
已经......摇摇欲坠。
“咳，咳咳。”
在大主教的触手中，那颗肿瘤明明没有嘴巴，却发出了镇国公的声音。
“你说的对。”
声音落下，金雀羽心中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舍命将她从巨轮中救出的那位镇国公。
最终，居然要倒向敌人的一方吗？
可惜她早已心有所属。
金雀羽脑中闪过一道画面，那是在她最弱小、最无力、最绝望的时刻，掉落在地上的几枚金币。
只是几枚金币而已......
却改变了她的一切。
为此，如果镇国公真的倒向了凌和敌人的那一方。
那么她与镇国公之间，必有一死一伤。
金雀羽如此想着的时候。
下一秒，一阵电锯的嗡鸣声忽然响起。
另一尊数十米高的怪物破水而出，切断了大主教抓着肿瘤的触手，将镇国公抢到了手中。
镇国公的声音紧接着传来。
“是的，我不是他，所以......我还有着我的‘朋友’。”
“况且，你又怎么能那么肯定，是那颗肿瘤夺舍了我，而非我夺舍了那颗肿瘤呢？”
“你在说什么鬼话！”
大主教咆哮出声：“连大脑都被彻底吞噬，你！”
“你......”
他的话音逐渐降低了下去。
却见四周，数只由无数道憎恨面容和各类机械工具交融在一起的怪物，彻底将他围死在了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