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
亿点儿代价？
从他身上攫取代价么？
他缙云只是一个因为娘子所以想要拼命融入妖族的区区人类，他又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他身上最有价值的无非是...
“白狗哥，您...您可真会说笑，我...我能付出什么代价呢？”双脚开始止不住的打颤，嘴皮都开始泛白了，这是来自人类灵魂深处对恐惧最本质的颤栗。
试问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此时面对的是几百号虎视眈眈，眼神不善的强大妖怪，那种沉重的压迫感，那种无助的绝望感，没有登时崩溃已然算是心理素质相当好的了。
“呵呵~~”
白狗精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耳朵讪讪笑了笑，然而虽然它在咧着嘴，可再望向缙云时眼中已再无一丝笑意，只剩下深沉的狠厉与冷酷。
“呵...呵呵~”
缙云尽管已然紧张到极点，却也随着白狗精笑着，似乎这样能给他一丝安慰，一丝他与他们依然是站在一起的安慰。
可是
现实再一次给了缙云响亮的一巴掌。
因为最后白狗精连伪装的笑意都敛去了。
没错
我和我们不是在开玩笑。
缙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儿:“对了，我家里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先离开一下，诸位先…”
后退的缙云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被一个肉墩墩的东西堵住了去路。
回头一看，才发现两只野猪精已然气势汹汹地立在了他的身后。
他吓得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然而白狗精却连给他栽倒在地的机会也不想给，就急着继续道:“这关系着我们全镇妖怪的身家性命，请公子您务必答应！！”
白狗精在“务必”两个字上加重了音节
而这个务必就代表着身为人类的缙云没了选择的权利，今日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答应！
这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什么条件？”缙云面色颓然还抱有最后一丝渺茫的期望小心翼翼问道。
别说
还真别说
这种事一到嘴边还真有些难以启齿
白狗精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耷拉着的耳朵，酝酿了好几次也没说出来。
这时
簇拥着的妖群中不知道是谁唤了一句帮了它大忙:“你的命！！”
是的
缙云的命
大当家醉娆要的就是缙云的命！
她从未放过他
或者说她从未真正放过他！
她要他死，她要他的命！
只不过
并非直接通过她的手
她要用更加残忍的手段，通过“另有其妖”杀死他。
而这些“另有其妖”此时正整整齐齐地站在缙云面前。
缙云自大被山寨放出来的那一刻
就通通在醉娆的算计之中
唯一的意料之外便是林路由
只不过此时就连他似乎也无暇他顾了…
…
…
“大概…就是这样。”
白狗精呲了呲牙重新望向因为听了那句话此时已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缙云。
“…为什么…会…这样？”
缙云双目发直，满脸苍白，连一句整话也说不利落了。
“是，在听到大当家提出这个条件后，我们也是坚定拒绝，对她破口大骂了一顿。”白狗精的表情开始变得痛心疾首，甚至自责地扇了自己两巴掌:“缙云公子可是大家的恩人呀，这三年来咱们镇子上的每个妖几乎都承过您的嗯，我们怎能忘恩负义？！！”
“那…那为什么…？？”
虽然白狗精说得像模像样，但缙云已然感受不到它地任何诚意了，脑袋纷乱像一团缠死的乱麻，只是一个劲儿的问着为什么。
白狗精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它身后的众妖，再转回身又换上了一副可怜悲戚的嘴脸，声泪俱下道:“可是…可是缙云公子您看看，您看看呀！！这一个个镇子里的妻儿老小可都是妖命啊！！您一向宅心仁厚，平日里连一只小蚂蚁也没舍得杀死过。您一定不忍心的，一定不忍心，对么？”
“大当家醉娆说了，这次若是不交…交出您的尸体，她们就要把整个镇子屠杀殆尽啊！！”
“这…这…”
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被这些妖怪背刺，缙云此时全身颤抖，双目的眼泪滚滚而落，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崩塌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明明从来都没有得罪过他们
不光没有得罪过，还极尽各种手段讨好与照顾，全力想要融入他们。
可到头来终究是…
“所以…你们…最后就决定把我的命…交出去？”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缙云忽觉整个脸连同舌头都是麻木的，问出的这种问题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到离谱。
“我们…我们实在也是被逼无奈…”白狗精与它身后的一些村民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不停抽泣着:“我们方才就说过了，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没齿难忘，您…您只要再帮我们一次，就一次！我们之后一定会为您立碑礼拜，日日为您诵经！您的娘子我们也会替您照顾得妥妥帖帖的！！”
从惊惧到愤怒
从愤怒到悲怆
从悲怆再到麻木
缙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费力地从地上站起身，摇摇晃晃，神色呆滞再次环视这座小镇上的众妖。
虽然他们的的确确已然化作了人形，但不知为何，在缙云视线中看到的尽是兽面兽心的怪物！
怪物！
都是…怪物！！
对了！
娘子！！
听白狗精提起娘子
缙云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慌忙用双手死死搭在白狗精的肩膀上:“我…我家娘子曾经是二当家，你们知道的，你们都知道，她是二当家！！若你们敢对我不利，她…她不会放过你的！！”
这次
白狗精还没说话
他身后的妖怪们便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碧玉？他居然还把希望寄托在碧玉身上？？”
“碧玉？现在那个女人还在不在世都要两说了~”
“没错没错，大当家给我们提出条件的时候不是说过了么？她要把碧玉骗上山寨，并且在那里部下了天罗地网，她回不来了！！”
“哼！若是那个不长眼的女人还在，我们怎敢如此对待缙云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