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娘子的话，缙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的确，现在想这些有的没的颇有些异想天开了，也不怪娘子揶揄。
然而碧玉下句话却让缙云愣了愣，只见她锤了锤自己的后背，又指着他们身后那间木屋，开始絮叨了:“等换了山下大房子，请夫君务必给咱们换个柔软的大床，现在这床实在太硬了。还有还有，要买一辆马车代步，咱们这样每天上山下山实在太累。”
“马车的材料最好用檀香木做，前些天我在其他镇子上偶然见到一个富商就是坐的这种马车，只单单从马车旁边过一过，便能嗅到股股幽香~”
缙云讶异地瞪了自家娘子，却见她也正面相自己微笑着，没想到一向正经的碧玉居然愿意陪他在这里做白日梦。
不禁心中一喜，将娘子温柔地揽入怀中，一阵慨叹:“娘子，以咱们现在的能力，何时何日才能赚够这么多灵石呀？”
“不是已经实现了么？”碧玉伏在缙云怀中眨眨眼。
“什么？”
“在梦里…早就实现了呢~”
…
…
记忆恍惚
又来到了两人坐在这座山之巅的大石头上，裹着厚厚的被褥紧紧依偎在一起看日出的场景。
然而天公不作美，哪里有什么晕染天空的朝阳？只有一片又一片赶着去打粥的乌云摩肩接踵地从他们二人身边飘过。
好像
似乎
大概
过会儿啊，马上就要大雨了。
“阿嚏——”
缙云被一个大大的喷嚏震得前仰后合，鼻涕都差点儿给甩出来。
揉了揉鼻头马上又想打出来下一个，只可惜身边的娘子眼巴巴的看着，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好在朝阳并未出现，也没有刺激着打出来。
而感到寒冷的缙云，第一时间却是先裹了裹身边娘子碧云的被子，尽管他明知道她身为妖怪耐严寒与酷暑的能力都比他要强上几倍。
“今日是谁说得要来看日出的？？咱们这是在欣赏暴风雨的前兆还差不多。”
“好像…是我。”碧玉老老实实地指了指自己。
她之前做了几十年土匪山贼，都是过着刀尖儿舔血的生活，好不容易与自家夫君过了这一段儿安逸生活，所以她对“每天的日出”都格外看重，因为这对她，对这个家都有着极为特殊的意义。
听到碧玉大方承认
缙云反而有些不忍心责备了，神色立马柔软下来，探手刮了刮碧玉的小鼻头，又揽住她的肩膀，好让她更舒服地靠在自己怀中。
“看乌云就看乌云嘛，耳闻不如一见，现在但觉得颇有一番风味呢~”
“夫君还是不那么擅长撒谎。”碧玉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然而缙云却坚定的摇了摇头:“并非撒谎，而是只要与娘子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是开心的，很开心很开心~”
既然看不成日出
两人就开始尝试着往山下看，看那些变得渺小袖珍的山水房屋。
不知过了多久
碧玉忽然用手肘戳了戳缙云的胳膊:“…夫君。”
“怎么了，娘子？”缙云转头。
碧玉静静地望着他，像是要把他的一切一切深深记入脑海似的笑了笑:“你最喜欢何种景色？”
“景色啊…”缙云摸着下巴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若真要论起来，我最喜欢的当属河流溪谷之类的地方吧~”
“为何？”碧玉歪头不解。
“因为河流是生命与活力的象征。”缙云的目光逐渐变得悠远，笑着:“在很久很久之前，我们人类失去了神仙的庇护，只得自己某生存时，所组成的聚落都是傍水而建，水是万物之源，水也是生命的颜色。”
碧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严格来说她全是个“不学无术”的粗人，有时候夫君是会说一些深奥晦涩的东西。
说实在的，她不甚了解，但她愿意去了解，去更加贴近夫君所生活过的那个圈子，去了解他的全部。
“在河边生活会不会湿气太重？”碧玉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缙云一愣，随即哑然失笑：“娘子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一开始怎么没想到？”
没读懂夫君潜台词的碧玉还有些得意地咧了咧嘴：“是吧~”
缙云宠溺地替她拢了拢秀发，轻声问道：“那娘子又喜欢何种景色呢？”
“我喜欢山峦。”
碧玉不假思索地指了指他们所在的地面，毕竟在她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便已然想好了说辞。
“...山峦？”
缙云被勾起了行去，有些好笑地转身正儿八经地望向碧玉：“为何喜欢山峦呢？”
因为若是被仇家追杀，或是躲避官府之人匿入苍翠茂密的山林之间就是最好的隐藏身形的办法。
所以山峦可以为她提供天然的安全感——这也是他们最终的居所还是选在山间的原因之一。
可是
她不想说
因为她在决定与夫君结为夫妻的时候便决定不再过问山寨之事
而她与醉娆之间的约定她也小心翼翼的掩藏着不让夫君发现
她还有太多秘密无法与夫君言说
但是她对夫君的爱却是发自肺腑，日月可鉴。
所以她选择把脑袋深深迈入夫君的怀中，尽情感受着夫君的气息：“不告诉你~”
“哎，你这样也太狡猾了吧？”
“狡猾又如何？反正夫君打不过我！”
“啊这...”
...
...
最后
记忆则定格在了红床暖帐，二人夫妻对拜喝交杯酒的时刻。
“娘子今日开始，我们便正式成为结发夫妻了，此誓惟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啊呸呸呸！”
缙云连忙放下交杯酒，往地上啐了好几口，随后望着碧玉笑道：“娘子你看我这破嘴，我区区人类，寿命不过百年，怎能让娘子陪我海枯石烂呢？我重说，我重说哈~”
“不用！”
然而碧玉却面色坚定地拒绝了缙云的提议，也放下交杯酒，用双手握住夫君的双手，郑重其事地沉声道：“夫君该如何说如何说便是，妾惟愿与夫君同生共死！若夫君赴了黄泉，妾绝不独活，定随夫君而去！！”
而缙云当时却只当她是在说笑，随意摆了摆手便不再去细想这件事儿了。
不想当真到了一天
娘子却矢志不渝的履行着当初的誓言...
...
...
碧玉从恍惚的记忆缓过神一头栽倒在地，正想支撑着再次站起身，却见到面前出现了一双乌布靴子。
“你也...快死了...”
林路由的声音略微带着点沉静的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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