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总不也是？”靳尧转过身，微微一笑，“否则周总也不会浪费这么一块地了。”
周京渡淡淡一笑。
没有应声。
他们这个阶级，无论私底下有多憎恶对方，明面上却还是要给面子。
毕竟谁都不想多一个敌人。
可周京渡就是有这样的底气，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想维持。
靳尧有些尴尬。
但他也习惯周京渡这样的脾气，他耐着性子道，“周总应该已经猜到我来的目的。”
“什么目的。”周京渡故作惊讶，“我猜不到。”
靳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快要升腾的火焰。
靳尧也懒得拐弯子，“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我为了朝朝的事情过来。”
他嗓音深沉冰冷，没有一丝软意，听上去甚至有些刺耳。
周京渡瞥他一眼，仍旧一声不发。
“周总很沉得住气。”靳尧低笑一声，“但我想，周总应该也想知道朝朝去哪了不是么？”
“怎么说。”
周京渡不动声色。
靳尧深深看了他一眼，“不然周总那天也不会找到我那里去，还把我家翻了个底朝天，除了朝朝，我不认为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能让周总做到这种地步。”
见周京渡没有回应，靳尧嘴角的弧度微微一僵，他自顾自道，“我去求了一个和尚。”
“就是周总拜过的那位。”
“他不肯见周总，却见了我。”靳尧微微一笑。
在这方面，他总算找到了一丝打压周京渡的快感。
“他告诉我，你煞气太重，任何人跟你在一起都不会有好后果。”
“那你呢？”周京渡慢条斯理勾唇，挑了挑眉，清冷的嗓音含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嘲讽之色。
“靳尧，做人脸还是不要太大为好。”
靳尧:“……”
他深吸一口气。
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气得发疼，靳要脸色铁青，“周京渡！”
“我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靳尧冷声道。
周京渡不以为意，甚至嗤笑一声，“我这人就爱吃点罚酒。”
“朝朝到底在哪。”靳尧也不说那些客套话了，他现在算是明白了，周京渡就是不愿意跟他透露朝朝的踪迹。
靳要继续说，“那个和尚说，朝朝已经回来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周京渡嗤笑一声。
他漫不经心地抚摸手腕上狰狞可怖都伤疤。
粗糙的纹理生涩疼痛。
还没有结痂，因此只要碰触到，就有种刺骨都痛意。
像是刀尖插在骨头缝里。
慢慢地钻进去，那种蚀骨的痛意，很难熬。
可这对周京渡来说，不算什么。
只要沈朝雾能回到他身边，那就不算什么。
靳尧什么都不肯付出。
只会伸手要人。
周京渡眼里掠过一丝讥讽之色，“我相信，你拜的那个和尚，应该告诉你怎么才能让朝朝回到这个世界。”
听到这里，沈朝雾骤然一惊，然后像是摔进了冰窖里。
就连骨头缝里都渗着凉意。
难道她这次回来……
是因为周京渡。
那床上的血迹——
沈朝雾看向周京渡，这次一眼就注意到男人手腕上的伤痕。
很长的一条，像是蜈蚣。
皮肉外翻，甚至还没有结痂。
她没有发出声音，躲在角落里，生怕周京渡发现她的存在。
那边靳尧面上出现短暂的空白，“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做。”周京渡冷笑一声。
“你自己不做，跑来质问我做什么？”
周京渡仍然是漫不经心的神色。
从头至尾，他就没有把靳尧放在眼里过。
这个男人说爱沈朝雾吧，好像又没那么爱。
既没有像孟星熠那样赴死的勇气，也不像他那样甘愿为了沈朝雾付出一切代价。
可如果说靳尧不爱沈朝雾，那好像也不对。
毕竟不爱的话，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奔波那么久。
靳尧的爱好像一直是刚刚好的。
刚好不足以打动沈朝雾。
也刚好足以感动自己。
周京渡早就看透了靳尧这个人，“靳尧。”
“我其实很羡慕你。”
周京渡侧了侧脑袋，低笑一声，“你和朝朝从小就认识，说一句青梅竹马都不为过。”
“所有人都撮合你们，看好你们。甚至你和朝朝有婚约。”
“可你们相处那么久，竟然都没能让朝朝爱上你。”
周京渡嗤笑一声，讥讽道，“说实话，真的挺没用的。”
“……”
靳尧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是的。
他就是没用。
有时候靳尧也会在想，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做对了什么。
竟然亲手把朝朝给推开了。
如果没有那些变故，没有江瑶横插在他和朝朝之间——
他们就不会分开了。
现在也许已经结婚了，他们还会有一个可爱漂亮的宝宝。
可一切都毁了。
靳尧竟然也分不清导致这一切的刽子手到底是谁。
说江瑶么？
好像也不是。
靳尧知道，是他亲手推开朝朝。是他一直以来的摇摆不定。
朝朝只想要偏爱，她不需要一个平等的判官。
而他——
似乎总做那个判官。
周京渡即便名声再难听，可他总是不论青红皂白站在朝朝身边。
给朝朝所有的偏爱。
在这一点上，靳尧知道自己输了。
“好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周京渡漫不经心掸了掸衣袖上莫须有的灰尘，“至于靳总想在这里待多久，自便。”
男人双腿修长，走到沈朝雾身边时，居高临下瞥了她一眼。
什么都没说。
抬腿走了。
就像是根本没有看见沈朝雾似的。
沈朝雾咬了咬唇，犹豫几秒，还是跟上去了。
“周京渡，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周京渡故作懵懂。
沈朝雾低声道，生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就是那个什么和尚啊道士啊，神神叨叨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周京渡停下脚步，似笑非笑挑眉，“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
沈朝雾也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道，“你是不是自伤了，你的血能把我从那个世界拉过来。”
这只是沈朝雾的猜测。
可周京渡讶异于她的聪明，“你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