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岖的山路上，一辆半旧的面包车颠簸前行。
车内，王悠烦躁地戳着手机屏幕，嘴里不住地吐槽：“我靠！这什么破3G网啊！刷个新闻图片都加载不出来，急死个人！”
屏幕上的新闻App，图片区域始终是一块块灰色的占位符，加载条慢悠悠地爬着，看得王悠人心焦。
他身边坐着他cL Smooth crew的三个核心队友，也是一脸百无聊赖。
“我说师傅，还有多久能到啊？”王悠索性放弃了刷手机，探头问开车的司机。
司机是个黝黑的中年汉子，操着一口浓重的当地方言：“急啥子嘛，后生仔！早着嘞！刚出镇子，到你们要去那个小学，起码还要开个五六个钟头！”
“啥？五六个小时？！”王悠和他的队友们同时惊呼出声。
“我勒个去！这么远啊！”
“早知道开这么久，我就带副扑克牌了！”
“悠哥，你这回可真是心血来潮啊，找这么个犄角旮旯的地方！”
队友们七嘴八舌地吐槽起来。
王悠也是一脸无奈。
这次来山区小学，完全是他的一时冲动。
前几天，他偶然在《体坛周报》上看到了一篇关于粤广贫困山区某小学篮球队的报道，提到了那个叫林志明的老校长，还有一群热爱篮球却条件艰苦的孩子。
不知道怎么的，这事儿就触动了他。
王悠以前，满脑子都是街头篮球，怎么把球打得更炫，怎么组织更火爆的街球联赛，怎么跟各路高手切磋。公益？慈善？他以前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
但这次，看到报道里那些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和他自己小时候对篮球的那份纯粹的热爱何其相似！
于是，他脑子一热，就决定要来这里看看。
他也没提前联系，想着直接杀过去，给孩子们一个惊喜。他还特意准备了不少全新的篮球、球鞋、球衣，塞满了面包车的后备箱。
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地方，也太特么偏僻了！路也太特么难走了！
手机没信号，想刷个微博解闷都费劲。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手机屏幕终于颤颤巍巍地加载出了最新的新闻页面。
标题赫然是——“伦敦奥运会男篮小组赛收官战，华国男篮58:90不敌东道主英国队，遭遇五连败，创奥运历史最差战绩！”
王悠的心猛地一沉。
他点开新闻，又习惯性地打开了hoop篮球论坛的App，想看看球迷们的反应。
果不其然，论坛里已经炸开了锅。
帖子标题一个比一个刺眼：
“耻辱！五连败！脸都不要了！”
“没有姚朙的华国男篮，就是亚洲三流！”
“散了吧，这届奥运会看得心梗！”
点开帖子，底下的评论更是铺天盖地的谩骂和失望：
“跟08年、04年比比？那时候咱们虽然也输，但起码有精气神！现在这打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说到底，还是没人了！姚朙退了，华国篮球的脊梁骨就断了！”
“以前指望大至、姚朙，现在指望阿连，以后指望谁？看不到了！”
也有一些理性的球迷试图安慰：
“别太苛责了，球员们也尽力了，实力确实有差距。”
“没事，下个四年，我们从头再来！年轻球员还有机会成长！”
但这种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更猛烈的嘲讽和绝望中：
“从头再来？呵呵，你怕是没睡醒！等易建连也老了，后面的会更差！不信你们看看现在这帮年轻球员，有几个能顶上来的？”
“就是！尤其那个赵麒麟！打控卫跟没头苍蝇似的，在场上除了失误就是浪投，真不知道这种水平的球员是怎么进国家队的？！”
这条评论下面，立刻有人跟帖调侃：
“你不知道，华国篮球运动协会副会长赵建国肯定知道啊！[狗头保命]”
“楼上真相了！懂的都懂！”
“呵呵，人家上面有人，你能咋地？”
王悠越看那些评论，心里的火气就越大，手里的手机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直接从车窗扔出去！
“妈的！这帮人打的什么玩意儿！还不如老子上呢！” 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他烦躁地划拉着屏幕，想跳过这条糟心的新闻，没想到下一条帖子，更是重量级炸弹！
那是一张论坛网友拍摄的电视直播画面——
画面中，华国男篮与英国队的比赛正处于大比分落后的垃圾时间。镜头扫过华国队的替补席，大部分球员都垂头丧气，表情沮丧。
唯独赵麒麟！
他竟然咧着嘴，侧着身子，正跟旁边观众席上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观众有说有笑，眉飞色舞，那叫一个投入！
这张截图下面，评论区彻底炸了！
“卧槽！我没看错吧？！输成这样了，他还有心情笑？！还在那儿跟妞儿聊天？！”
“毫无羞耻心！简直是篮球运动员的耻辱！”
“赵麒麟给老子滚出国家队！滚出篮球圈！”
“他爹赵建国也一起滚蛋！蛇鼠一窝！”
“华国男篮的毒瘤！害群之马！不清除此獠，华国篮球永无宁日！”
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屏幕里喷出来！
王悠看着那张刺眼的截图，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手机屏幕怒骂：“这傻逼是不是有病啊？！落后三十分！脸都不要了！还在那儿笑？！还在那儿撩妹？！他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旁边一个队友也凑过来看了一眼，撇撇嘴：“悠哥，依我看，就他这比赛态度，你上真比他强！”
“那还用说？！”王悠毫不客气地说道，“老子上去起码知道拼！知道要脸！”
骂完赵麒麟，他又想起了另一个人。
“唉……”王悠重重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充满了惋惜，“我不上国家队，正常。但吕喆……吕喆上不了，那才是真的离谱！”
他转头看向车窗外，眼神有些复杂：“你们说，要是吕喆在，这届奥运会，咱们至于小组赛一场不胜，直接滚蛋回家吗？”
车厢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大家都是打篮球的，吕喆在NbA总决赛上的神奇表现，他们也都看了。那样一个能在世界最高水平的舞台上呼风唤雨的顶级控卫，却无法代表自己的国家出战奥运会……这事儿，怎么想都觉得憋屈。
“谁说不是呢……”
“太可惜了……”
“要是吕喆在，起码不会输得这么难看……”
队友们纷纷附和，语气里充满了遗憾。
就在这时，坐在王悠旁边的那个身材最壮硕、平时话不多的队友，突然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故作神秘的语气说道：
“嘿，哥几个，跟你们说个事儿……那个赵麒麟，可能真要滚蛋了。”
“嗯？”
“啥情况？”
车里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王悠，都齐刷刷地转向了他。
那壮汉得意地扬了扬眉毛，继续小声说道：“你们没听说啊？几个月前，上面派的反腐工作检查组，就已经进驻华国篮球运动协会了！”
“我听一个在体育系统里有关系的朋友说，这事儿啊，调查得都差不多了。再加上这次奥运会成绩这么稀烂，肯定要有人出来背锅！估计啊，一个都跑不了！”
他神秘兮兮地扫了众人一眼：“你们就等着看通报吧，有好戏看！”
“卧槽！真的假的？！”王悠眼睛一亮，语气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和一丝期待。
“要是真的，那可太牛逼了！大快人心啊！”
那壮汉嘿嘿一笑，摊了摊手：“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我是这么听说的。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这个突如其来的“小道消息”，让车厢里的气氛稍微轻松了一些。大家又随意聊了几句，猜测着华国篮球运动协会内部的动荡，但很快又都沉默了下来。
面包车依旧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
王悠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那些飞速倒退的绿色山林，眼神有些飘忽。
他忽然喃喃自语道：
“不打奥运会……也不知道吕喆现在在哪儿呢？NbA休赛期，他应该回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