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也知道这么问不合适。
沈穗不太会找万代云麻烦的样子。
但总不能说，你最近没挨打吧？
那多尴尬呀。
沈穗笑了起来，“没有，我俩现在井水不犯河水。”
年后生意都不太好，万代云这边服装店也没找人看店，她自己看着。
毕竟水利局不算忙。
前些天杨春华跟她提了一嘴，说隔壁店面好些天没开门了。
估摸着是进货去了。
进货这事沈穗也有考虑过。
倒是靳敏给她出了个主意，“哪用这么费劲呀，你让何锦秋回头把陈树荣弄得东西发过来就是，你直接把钱给他，不让中间商赚差价。”
陈树荣是混社团的，具体怎么个混法，沈穗并不清楚。
但有一件事比较确定，现在他不直接参与打架斗殴街头火拼了。
好像就是负责把东西从香港弄到广州这边去卖。
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机械手表、电视机，还有午餐肉罐头、护肤品。
当然也不乏衣服。
之前耿为光要的羊毛衫、羊绒衫和运动服，就是陈树荣给弄来的。
靳敏去过香港，知道那边衣服五花八门款式多。
因为技术和生产力的缘故，价钱还很便宜，比内地的更具性价比。
当然，跟陈树荣合作的一个最重要原因。
陈树荣那是无本的买卖。
价钱上更便宜。
与其大老远的去广州进货，可能进的也是人家中间经了一手的香港来货，倒不如直接跟陈树荣做买卖。
反正他需要人帮忙把这些货给消化掉。
沈穗给的价钱只要比别人高点就行。
就算多给钱，也比直接去广州进货便宜，而且还更省心。
反正都是为了钱，价钱谈妥，跟谁合作问题不大。
至于陈树荣的货的来源，香港不可能来内地追踪调查，内地也去不了香港溯源。
安全方面没什么问题。
就是需要当事人胆子大一些。
这个当事人是沈穗。
毕竟陈树荣早些年都偷渡到香港，还跟着混社团，胆子肯定不小。
依照靳敏的建议，前阵子沈穗跟何锦秋说了这事。
折腾了两天终于把这事给敲定了。
不过货还没到。
何锦秋想着多攒一些再发过来，能给沈穗省点运费钱。
也就这几天的事。
没想到，万代云这次动作更快。
沈穗倒是也不担心，毕竟销售旺季还没到来呢。
何况，她这边主要走批发，零售的钱不能说九牛一毛。
但的确不算多。
刘武军放下心来，没打架就好。
以和为贵嘛。
毕竟真要是打起来……
一个烈属，一个军属，最后伤得还不是部队的脸面？
万代云没想到沈穗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
瞧她穿的颇是素净，万代云脑中电闪雷鸣——
今天是林建业的祭日。
一晃眼，她认识沈穗都快一年了。
万代云不免有些唏嘘。
当初在人民公园初见到沈穗时，她可没想到，有朝一日两人的关系会如此恶劣。
那时候的沈穗是个可怜人，自己对她有几分怜悯……
万代云微微叹了口气，若一直这样该多好。
可惜，沈穗不再可怜。
倒是自己，成了那个眼红她的嫉妒者。
怎么可能不眼红呢？
自己做服装生意的，还只是小打小闹的零售，遇上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赚的钱能赶上一两个月的工资。
沈穗店里的生意比她只好不差。
甚至财大气粗的雇了人。
得赚多少啊。
万代云想不出来，哪怕她精于算计，此刻也算不出这笔账。
不管了。
过去都是沈穗抢自己的生意，这次她去广州那边，找到了门路，弄来的是香港那边的衣服。
不信还能卖不过沈穗！
……
陈树荣弄的那批货，是周三到的。
大大小小的蛇皮袋有几十包。
沈穗眼皮子一抽，“他怎么弄这么多？”
“这不多啦，陈树荣一星期少说去广州五趟，哪次不是大包小包的好几袋？”靳敏笑着放低声音，“你看我没说错吧，你只要跟何锦秋说一声，这事就好办。”
“那照你这么说，我下次不能再跟陈树荣合作了。”
靳敏诧异，“为啥呀？”
她上次出门可不是单纯的避难，在广州甚至去香港那些天，都有留意这些服装的价格。
靳敏敢保证，从陈树荣那里进货，不止是广州城的最低价，就算去了香港，也找不到比这更便宜的。
干嘛不跟陈树荣合作呀？
沈穗有自己的考虑，“之前是我欠考虑了，要只是单纯的买卖，跟陈树荣合作固然好。可掺杂了感情的话，那对何锦秋不好。”
靳敏一时愕然，她有一会儿才想明白沈穗话里的意思。
想了下，好像是这个道理。
陈树荣喜欢何锦秋，但也不敢让何锦秋知道。
如今只是一味的对她好，毕竟何锦秋曾经是他堂嫂。
贸贸然的开口，只会吓走何锦秋。
他选择的是温水煮青蛙。
想着用陪伴来感动何锦秋。
可万一何锦秋对他并没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呢？
窗户纸戳破那天，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沈穗不太了解陈树荣的性格，她不敢赌，也不能用何锦秋的感情来赌这个。
这对何锦秋不公平。
她跟何锦秋不止是客户与销售的关系，也有几分朋友情谊的。
哪能为了这些物美价廉的货来卖朋友呢？
这事她得说清楚。
不过沈穗也没急着跟何锦秋打电话，毕竟两人都是在下午联系。
先清点了这批货。
蛇皮袋里装着各色衣服，不止各种款式、颜色的衬衫，还有西装领带、单衣外套甚至一些西装裤。
靳敏甚至从里面找到了一件羊绒衫。
虽然从款式到颜色都有些老气横秋……
“这一件我没记错的话，香港那边的商场定价差不多一千港币吧。”
沈穗眼皮子一抽，陈树荣给她的货，按照重量算的。
一斤十块，人民币。
这个价钱很划算。
轻薄的女士衬衫，一件也就是三两不到半斤。
比如沈穗正在整理的这件雪纺泡泡袖的衬衫，定价二十元都没问题。
何况这里面还混合秋冬装。
不是便宜货的那种。
自己赚大发了。
但赚的挺不安心的。
靳敏这个旁观者看得清楚，可何锦秋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呢。
“靳敏，我得跟你商量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