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动作很快。
他并没有立即跟省农行打电话，而是打电话找刘武军询问，“你们晏城那个穆瀚海什么来头，我听说他给机关小学捐了一栋楼。”
刘武军觉得秦越这通电话来的莫名其妙。
不过人家既然问，他肯定有一说一嘛。
“农行夏东群的小舅子，去年年初农行人事地震，夏东群走狗屎运提了副行长，穆瀚海跟着鸡犬升天。”
这事在晏城不算什么新闻。
背靠大树好乘凉。
穆瀚海通过姐夫夏东群的渠道，从农行这边贷款买进一批货，倒手赚了个盆满钵满。
秦越直切要点，“知道什么货吗？”
“好像是电子手表。”
“只有这个吗？”
刘武军知道的没那么清楚，“你等下，我去问问。”
他很快就问来了答案，“问清楚了，是从香港那边捣腾的电子手表还有日本相机，经深圳到内地倒卖。秦团长，你问这个干什么？穆瀚海得罪你了？”
问完这话，刘武军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秦越人在部队，穆瀚海怎么可能得罪他？
但穆瀚海可是给机关小学捐了一栋楼。
他之前好像也听文梅提过，说穆瀚海在对沈穗献殷勤。
啥时候的事来着。
刘武军回忆了下，捐楼是去年九月份。
按理说那时候沈穗还是单身，穆瀚海献殷勤也没啥。
但秦团长既然打听了，那事情肯定比他想象中要严重。
沈穗咋没跟他说呢。
想不懂。
问题是秦团长还“嗯”了一声。
刘武军忽的想起什么，连忙开口道：“年前穆瀚海以入室抢劫和故意伤害的名义把林红兵送进了监狱，前几天林红兵死了。”
早在林红兵二进宫时，刘武军就知道这人这次出不了狱了。
谁让她在太岁头上动土呢。
跟失心疯了似的，拐骗夏东群的宝贝闺女。
夏东群与前妻结婚多年没有孩子，再婚后妻子好不容易怀了孕。
一个瞎眼婆子摸着穆瀚海他姐穆美娟的肚子说，“这闺女能旺家。”
这跟传播封建迷信有啥区别？
问题在于穆美娟还真生了个女儿。
夏梦一岁的时候，晏城农行出现大变故，本是透明人的夏东群幸免于难，还走狗屎运的提了副行长。
这孩子成了他的福星。
林红兵拐了这个宝，夏东群怕授人以柄不好计较。
可穆瀚海哪能轻易放过她？
刘武军把这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说，秦越已然知道他的意思。
“多谢。”
“秦团长客气了。”
反正大家都觉得他是沈穗的同伙。
行，那他就是了。
贯彻到底，行了吧。
秦越挂断电话后，又打电话往省城去。
晏城农行受到省农行的直接管辖。
找直属领导告状准没错。
当然你不能说，“晏城夏东群副行长的小舅子借投资的名义，对我对象献殷勤。”
跟刘武军打听的那么清楚，自然是要从夏东群失职说起。
单是夏东群贷款给穆瀚海，就不符合规定。
金融支持农村经济发展。
穆瀚海从香港往内地倒卖电子手表、日本相机，哪一条跟农村经济发展有关呢？
那夏东群给穆瀚海贷款就是违规操作。
涉嫌利益输送。
在晏城农行大地震后，夏东群堂而皇之的做这种事，丝毫不把农行相关规定放在眼里。
这合适吗？
秦越的实名举报让省农行这边懵了。
怎么说呢？
每年省农行都会接到类似的举报信。
但一般都是群众来信，稍微处理一两个，树立个典型就行。
只要贷款的人，把钱还上，没给银行造成经济损失，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但秦越不是一般群众啊。
他又实名举报。
省农行如果不妥善处理，只怕这事他会闹到首都的总行。
到那时候，省农行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夏东群得罪他了？”
省农行的领导搞不明白到底咋回事。
但该做的安排不能耽误。
先让晏城农行那边自查，做出解释。
解释的清楚那一切好说。
解释不清的话……
铁打的农行，流水的（副）行长呐。
……
穆瀚海刚进门就被踹了一脚。
肋骨似乎被踢断了几根，他吸气时只觉得疼得厉害。
说话时语气不稳，“姐夫，你这是干什么？”
穆美娟也吓了一跳，“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人啊。”
“打人？我打死他这个混账玩意儿。”夏东群一把甩开妻子，上前就往穆瀚海头上踹。
一时间家里头乱成一团。
直到夏东群没了力气，穆瀚海这才逃过一劫。
但脸上已经血肉模糊一片。
因为举起胳膊保护脑袋，袖子也被踹破了好几处，胳膊那里青一块紫一块的。
穆美娟抱着女儿哭，又不敢让女儿看到她舅舅这么血肉模糊的样子。
“老夏你疯了是吧？是不是还要把我跟梦梦打死！”
“你以为我不敢是吧？”夏东群扬起胳膊，看着妻子吓得低下头，他又忿忿的放下手，“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坑死了！”
穆瀚海压根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听到这话连忙开口。
但嘴里头一阵血腥味，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噎了一下。
牙齿不知道何时被打掉，然后被他咽了下去。
可穆瀚海也顾不得这些，“姐夫，我做了什么，你这么对我？”
“你还好意思问，行，那我就让你当个明白鬼。”夏东群把自己的调令甩到小舅子头上。
“去，去向阳乡挂职？”穆瀚海怔怔，“副行长还要去乡政府挂职？”
穆美娟听到这话也懵了，“向阳乡不是咱们晏城最穷的地方了吗？老夏你怎么去那里挂职，你得罪什么人了吗？”
“我得罪什么人，我能得罪什么人？拜你的好弟弟所赐，我得罪了军区首长的儿子，人家实名举报我违规批贷涉嫌利益输送。”
“你别急着晕啊，听我说完。”夏东群现在恨死了这个小舅子。
就连妻子，也被他迁怒。
穆美娟看丈夫面目狰狞，一时间冷汗淋漓。
她听到孩子的爸爸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的好弟弟，涉嫌从香港走私倒卖违禁商品，等着吃牢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