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的气氛早已热络起来,一众女眷围坐桌前,吃得兴高采烈。
其实把话说开了就知道,哪有什么解不开的大事,不过是婆媳间常有的细碎摩擦,更谈不上什么深仇大恨。
可家庭里的事偏偏最是说不清道不明,正应了那句“清官难断家务事”——婆说婆有理,媳说媳有理,各自都揣着自己的委屈与难处,真要论个是非对错,反倒伤了和气,彼此多些理解也就过去了。
今天大凤和二凤过来,核心就是为了宽慰三凤。
三凤眼看着要临盆,本就是心情最焦躁、最没着没落的时候,此刻有两位姐姐在旁开解,弟弟大龙带着妹妹们也都守在身边,一屋子亲人围着,她心里的郁结早散了大半。
大凤说的那些掏心窝子的话,她都听进了心里;方才又跟婆婆说了些话,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模样,桌上的氛围也跟着活络起来,再也没有刚才那般沉闷压抑。
外屋的酒桌旁,曹成军端起酒杯,目光落在大龙身上:“来,大龙,叔敬你一杯!你今天可是帮了咱大忙,不光给我出主意,还替你三姐夫捋清了思路,叔得好好谢谢你!”
大龙连忙站起身,微微往前弓了弓腰,双手稳稳举着酒杯,杯沿特意比曹成军的杯子矮了半截,轻轻一碰后说道:“叔,您这话可就见外了!这些都是我该做的,哪用得着您这么客气?要敬也是我敬您!”话音刚落,他一仰脖,便将杯中的橘子汁一饮而尽。
曹成军也跟着喝了半杯,放下酒杯后,他举起筷子朝桌上的干烧鱼指了指,热情地招呼道:“来来来,大龙、正光,你们都尝尝!这是何厨子做的干烧鱼,他这手艺可轻易不露,我是好不容易才求着他来给咱做这一回,大伙儿都别客气,快尝尝!”
“好嘞,叔,您也吃,咱们一起吃!”张大龙和于正光连忙应着,各自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肉。张大龙咬了一口细细品味,随即竖起大拇指,笑着称赞:“不错,真好吃!我还是头一次吃何厨子做的菜,以前总听别人说他的手艺是咱县一绝,今天尝了才知道,这话一点儿不假,确实厉害!”
于正光也吃了一口干烧鱼,回忆着说道:“我以前倒吃过一次何厨子的菜。那回是市里面下来人到咱县检查工作,当时何厨子和小天鹅的主厨武大海师傅一起掌勺。就说这道干烧鱼,何厨子一出手,愣是把武师傅都给比下去了。”
张大龙一听,当即“嗷”了一声,带着点惊讶说道:“二姐夫,这武师傅可是小天鹅的主厨啊!别说在咱平安县,就是放到淮阳市,他的手艺也能数得着。何厨子这道干烧鱼,居然能把武师傅比下去?”
这时曹成军忍不住笑了,接话道:“哈哈哈,这事我知道!何厨子别的手艺先不说,单说这手干烧鱼,真是咱县的一绝。那武大海,别的手艺确实比何厨子强,但论起烧鱼,他还真赶不上何厨子。”
张大龙咽下嘴里的鱼肉,点了点头:不管哪门手艺,只要练到深处都这么厉害,真是应了那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曹成军端着酒杯,顺着话头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那可不!何厨子别的不说,单这道干烧鱼,在咱淮阳市都数得着。
当年就因为这道菜,咱县搪瓷厂比别的县都扩建得大,规模都快赶上淮阳市搪瓷厂了——还不是何厨子这道干烧鱼,把下来视察的领导都给惊着了?
领导说咱县有这么好的厨子,就该支持产业发展,愣是把原本要扩充市搪瓷厂的份额,给抢过来拨给了咱县糖丝厂。就因为这事,何厨子当时还提了一级工资呢!”
张大龙听了,忍不住咂了咂嘴,满眼惊讶:“好家伙!这真是时势造英雄啊,没想到何厨子还有这么高光的时刻,他一个厨子,也算是给咱平安县争了光!”
曹成军笑得乐呵呵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杯沿:“哎,大龙,你这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当时不光咱们这些老百姓没想到,就连县领导都没预料到,就因为何厨子这一手干烧鱼,能把市搪瓷厂的份额给抢到咱县里来。”
张大龙点了点头,身子微微前倾,好奇地追问:“那叔,您知道为啥何厨子别的菜不算顶尖,就这手干烧鱼做得这么厉害吗?”
曹成军还没接话,曹世杰先咽下嘴里的鱼肉,赶紧插了句嘴:“还能为啥!他不是咱本地的,老家在海县那边。
海县啥都不多,就是海里的鱼货多。你想啊,何厨子从小到大吃的鱼,都比咱见过的多,干啥事只要老老实实干,总能摸出门道来。再加上他本身还有点天分,烧鱼的手艺能不比别人强吗?”
张大龙听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怪不得,原来是这么回事!”
曹成军这时端起酒杯,冲两人摆了摆手:“行了,大龙、正光,你们在这儿先喝着,我去厨房给何厨子敬杯酒——毕竟人家是来给咱帮忙的,不能慢待了。”
张大龙和于正光一听,赶紧站起身。张大龙忙说:“曹叔,我跟您一块去!咱不能让人家觉得咱不懂礼数,失了待客的规矩。”
曹成军愣了一下,没料到大龙这么会来事,随即笑着点头:“也行,那咱爷俩一块去。”
于正光见状也赶紧起身:“曹叔,那我也一块去,咱仨一块儿过去才显得重视。”
一旁的曹世杰也想跟着站起来,曹成军却抬手按住他,冲他使了个眼色:“世杰,你就别去了,在屋里吧,你娘他们在里屋,有点啥事叫你别找不到人!。”
曹世杰秒懂父亲的意思,点头应道:“那行,爹,你们去吧。”
随后曹成军便领着张大龙和于正光,三人一起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