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种源实验室内，赵骞死死盯着那块疯狂闪烁的符文板，上面的纹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复杂，诡异得让人头皮发麻。
李虎那边传来的高维数据流，更是像决堤的洪水，冲击着他的认知。
“不对……这根本不是简单的能量汲取……它们在……改造！”赵骞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骇然。
林婉清一直守在旁边，心一直揪着：“改造什么？赵博士，你说清楚点！”她真怕赵骞下一句就是灯塔要炸了。
“灯塔下面的‘高维信标’！”赵骞的声音有些嘶哑，“我们一直以为它在为灯塔充能，为我们提供庇护……狗屁！它从一开始，或者说，从某个节点开始，就在被‘群星’那帮杂种逆向操作！”
“逆向操作？什么意思？”林婉清听得云里雾里。
“意思就是，”赵骞一字一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信标，现在，或者说一直都是一个……一个巨大的鱼饵！”
“鱼饵？！”林婉清失声。
“对！专门钓我们这种……不，是钓地球上所有具备高维潜力的人！”赵骞指着符文板上那些扭曲的符号，“张凡，李虎，甚至更多我们还不知道的……它们想把我们一网打尽！”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符文板上了。
“根据李虎截获的这些碎片信息，它们称之为‘筛选’，然后是‘收割’，最终……‘同化’。”赵骞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把我们这些有潜力的人，变成它们的……‘维度容器’！”
林婉清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声音都有些发颤：“容器……”这两个字，让她想到了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玻璃皿。
“呵，好听点的说法。”赵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难看的笑容，“说白了，就是工具，是奴隶，是它们降临和扩张的垫脚石！我们辛辛苦苦求生存，到头来，是在给人家铺路？”
他立刻接通了最高指挥中心的通讯。
“司令，我是赵骞。有紧急情况，十万火急。”
通讯那头，赵承志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说。”
“灯塔……灯塔本身，可能是一个陷阱。”赵骞语速极快地汇报，“地下的高维信标，是‘群星’布置的诱饵，目标是……”他简明扼要地将自己的发现和推测和盘托出。
通讯那头沉默了足足十几秒，只能听到赵承志粗重的呼吸声。
“诱饵……陷阱……我们一直引以为傲的灯塔……”赵承志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逐渐清晰的恐惧，“你是说，我们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在为敌人做嫁衣？”
“目前来看，情况非常不乐观。它们的目标是‘收割’所有高维潜力者。”赵骞的声音沉重。
“考古队……”赵承志突然低声喃喃，像是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我想起来了……灯塔选址的时候，有一支背景非常神秘的考古队，他们力排众议，坚持要在这里建造……还说地下有什么‘特殊能量源’，对，就是他们！他们秘密埋设了那个所谓的‘信标’！”他猛地拔高了声音，仿佛要把胸中的惊怒都吼出来，“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已经是棋子了？！”
林婉清站在赵骞身后，将司令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手脚冰凉。灯塔，人类最后的希望，竟然从地基开始就是个骗局？
“赵骞，你听着！”赵承志的声音恢复了一丝统帅的威严，但其中的焦躁却怎么也掩盖不住，“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立刻！马上！尝试封锁那个‘高维信标’！切断它和‘群星’的所有联系！”
赵骞看着符文板上那已经与灯塔自身能量场纠缠不清的诡异光芒，苦涩地摇了摇头：“司令，恐怕……晚了。根据这上面的显示，它们的连接……已经渗透得太深了，几乎融为一体。强行切断，可能会引发不可预料的灾难，甚至……让灯塔直接崩溃。”
“混账！”通讯器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狠狠砸了桌子，“那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眼睁睁看着？”
此刻，隔离舱内的张凡，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他晶化的左臂，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骨头都融化。手臂表面的晶体纹路，像是活过来一般，疯狂地闪烁、变形，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从灯塔的下方传来，像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拽入深渊。
更诡异的是，他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而扭曲的“呼唤”声。
*“来……靠近……融合……你将获得……真正的力量……”*
那声音充满了诱惑，仿佛只要他点头，就能拥有一切。
“滚！”张凡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湿了隔离服。这股来自灯塔内部的吸引力，比之前天空那“眼睛”的注视更加阴险，更加难以抗拒。
另一间隔离舱内，李虎的情况也极为反常。
监测他虚空能量的仪器指针疯狂地左右摆动，发出一连串刺耳的警报。他那双本就空洞的眼睛，此刻仿佛映照着无数破碎的宇宙星图和文明覆灭的残影。
“……序列731，文明代号‘泽塔’……同化完成……资源提取……下一个坐标……”
“……‘容器’筛选标准……能量活性……灵魂韧性……”
“……地球文明……潜力评估……高……”
冰冷而不带任何感情的词汇，断断续续地从他口中溢出。他似乎正在被动接收，或者说主动截取着来自“高维信标”内部的庞大数据流，其中包含了“群星”对不同文明进行“收割”和“同化”的详细记录。
林婉清看着副屏上李虎那边传来的部分解析数据显示，脸色煞白如纸。她转向赵骞，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所以……我们所有人……从一开始就是被圈养的？灯塔不是避难所，而是……祭坛？”
她想到了那些为了守护灯塔而牺牲的战友，想到了灯塔内那些对未来还抱有期望的幸存者。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牺牲的人……他们算什么？赵博士，我们算什么？！”林婉清的眼眶红了。
“现在不是追究‘算什么’的时候，林队。”赵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想‘怎么办’的时候。”
他猛地转过身，目光在闪烁的符文板、李虎传来的数据流以及张凡隔离舱的方向来回扫视，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司令，林队……既然堵不住，也切不断……”
林婉清心里咯噔一下：“你想说什么？”
“他们在利用信标，我们为什么不能？”赵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通讯那头的赵承志显然也听到了：“赵骞！你疯了？那东西是‘群星’的工具！”
“没错！但它也在我们的脚下！它连接着‘群星’，也连接着……张凡和李虎！”赵骞语速飞快，“如果……如果我们能反向解析它的部分运行机制，甚至……取得一部分控制权……或许，我们可以把它变成一个……针对‘群星’的超级武器！”
“这……这太冒险了！万一……”林婉清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不，是抱着炸药桶玩火！
“万一失败，我们和现在比，会更糟吗？”赵骞反问，脸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容，“我们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了，难道还要等着对方磨好刀再动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哪怕只有一线生机！”
他对着通讯器，一字一句地说道：“司令，给我权限。我要尝试……利用这个‘诱饵’，反过来咬它们一口！”
实验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天空之上，那巨大的、扭曲的云层漩涡，旋转得愈发急促，中心那一点深邃的黑暗，如同恶魔的瞳孔，冷冷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