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安站在台上，聚光灯照耀。
她以‘墨云’的身份亮相，全场哗然。
傅闻衍坐在台下，眸色沉沉。
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在他还联系墨云的时候。
给对方发的邮件无一例外，全部遭到拒绝。
【对不起，墨云不和傅总合作。】
这条信息，至今还刻在他的脑海里。
傅闻衍垂眸，脸色又黑了几分。
原来，她一直在提防和冷淡他，他却没有发现......
小章悄悄地看了他一眼，低声问：“傅总，你是不是早就猜到墨云是梁总了？”
傅闻衍摇摇头，“没有很早，也是最近。”
是因为和梁锦安合作之后，亲自领教到了她的本事，并且发现藤夏没有第二个人，能力能够和她相比。
所以才有所怀疑。
“在她公布之前，我和你们一样，被瞒在鼓里。”
甚至......在公布前几个小时。
梁锦安仍旧不肯让她知道。
想到这些，傅闻衍脸色沉下，神色郁郁，没再说话。
小章笑笑：“那就好，我还以为傅总是因为知道梁总的墨云身份，想和她合作，才会对她好呢。”
小章年纪小，性格比较单纯，做事也很理想化。
不希望他的顶头上司是一个唯利是图的阴险人。
傅闻衍沉默半晌。
“她是不是墨云，根本不重要。”
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是梁锦安这个人。
......
角落里。
高宁宁死死咬着下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聚光灯下，台上站着的人实在是太耀眼。
浑身光芒刺得她的心生疼。
“梁锦安竟然......真的是墨云”
她喃喃自语。
“怎么会......”
高宁宁颤抖着，几乎要失去力气跌落在地。
实在是不愿意接受这个消息。
或许，真正的墨云收了梁锦安的钱，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她的名下。
又或许，墨云是景时，想追求梁锦安，才会把功劳给她。
脑海里冒出这几条理由，高宁宁都觉得自己可笑。
太扯了。
这些蹩脚的借口，连她自己都骗不了，还能骗过谁呢？
高宁宁，你输的太难看了！
......
轻嗤一声，她借力靠在栏杆上，不肯看台上耀眼的女人。
哪怕之前出现过无数次蛛丝马迹，哪怕网上总有消息，暗示梁锦安的身份不简单。
她都告诉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
可现在，事实就摆眼前。
她再也做不到欺骗自己。
缓了很久，高宁宁仍旧走不出来，眼神阴郁。
“安安姐为什么不肯早点告诉我她是墨云。”
“是不是想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她面前否定，自称认识墨云，还猜错墨云的性别。”
一想到自己过去那些行为，简直像跳梁小丑，滑稽又愚蠢，高宁宁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她敢打赌，梁锦安听见的时候一定在偷笑。
“恶毒。”
她忍不住低声咒骂，因为羞愤，眼圈通红。
“她一定是想看到我出丑，现在公布身份，闻衍哥哥该怎么想我？”
抬眸，她死死地盯着台上的梁锦安，心中恨意翻涌。
太会伪装。
明明是一个心机深重的女人，却把自己包装得云淡风轻，人畜无害。
闻衍哥哥和谢望京都被她骗了。
......
台上。
梁锦安一身简单优雅的白色套装，微卷的长发披在身后，肌肤如玉，眉目如画。
她微笑着，声音清润温和，“第一次亲自操作灵枢为母亲手术时，我很紧张，但我也很幸运，有那么一大群朋友围在我身边，帮我渡过难关。”
随着她的声音落下，台上出现一大长串的感谢名单。
都是在灵枢操作团队中参与的人员，无论贡献大小，全部都登记在列。
其中，也包含傅闻衍的名字。
他坐在台下，目光沉沉，落在感谢名单上。
他的名字，和景时，还有周教授，美莎子教授排在一起，作为技术顾问。
而谢望京的名字......
却和梁思正、梁牧野的名字挨在一起，作为后援团的家人。
谢望京才是......被她的世界全然接纳的人。
这个结论像一只无形的手，钳制住他的心脏。
傅闻衍深吸一口气，妒意酸涩，几乎要剥夺他所有理智。
......
台下，掌声如擂鼓。
梁锦安演讲结束，微笑着走下台。
谢望京已经在台阶旁等着，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辛苦了，网上的反响很好，还有很多国外科研人员和医疗人员关注这次的发布会。”
她笑笑，亲昵地蹭了他一下。
“你也辛苦了。”
他们旁若无人的亲近。
傅闻衍的呼吸越发低沉，指节捏得发白。
拥抱她的那个位置，曾经是他的。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绪冲入他的脑海，胸口翻涌着近乎于暴戾的冲动。
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冲上去，拉开谢望京，将她狠狠按在自己的怀里。
用最强势最直白的姿态宣告全世界。
她只能做他的女人，永远都是。
可下一秒，梁锦安流着泪的模样闯入他的脑海。
她的心理咨询报告，她曾说过的话。
无一例外写满她的抗拒。
傅闻衍脱力一般垂下头，双手垂在身侧，死死地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他怕了。
他怕看到她痛苦的表情，怕她的疏远，怕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相处再次消失。
一股难以抗拒的颓唐席卷了全身，傅闻衍终于坚持不住，起身快步离开会场。
不想再看见他们二人甜蜜的样子。
门外。
摆放着梁锦安的巨大照片。
傅闻衍走过去，脚步顿住。
望着那张熟悉的脸，音容笑貌，她的一切，他都很熟悉。
可此刻，却觉得陌生又遥远。
最终，他垂眸，自嘲一般扯了扯嘴角。
“安安......”
“你真是快把我搞疯了。”
......
会场内。
梁锦安并没有注意到傅闻衍已经离开。
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剩下的流程。
她走到温婷宜身边，“妈，轮到你了，走，我陪你去台上发言。”
毕竟是灵枢手术的宣传发布会，作为治愈的患者，让温婷宜上台发表想法的环节必不可少。
温婷宜笑笑，在众人的掌声中，和梁锦安一起走上台。
“大家好，我是安安的妈妈，也是这次的幸运患者。”
她气色红润，步履稳健，声音也中气十足。
哪像一个身患罕见症状的久病患者，简直是比同龄人更加有活力。
台下议论纷纷。
“天呐，完全看不出曾经病入膏肓的模样。”
高宁宁站在众人身后，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这老太太......还是温婷宜吗？别是找来的长相相似的演员吧。”
她记得清清楚楚，之前在医院里看见温婷宜，脚步不稳，面色蜡黄，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看起来随时要撒手人寰。
可现在，她容光焕发，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一旁，主治医生走上台，公布了温婷宜的身体检查数据。
“术后一直在观察，没有任何后遗症，患者的各项指标甚至优于同龄的健康人。”
空气凝滞了几秒。
台下的人都被数据震撼到了。
有白发苍苍的医学教授站起来：“这简直是奇迹！”
“墨云的研究成果，将为我国，乃至全球的医疗技术带来突破性发展！”
高宁宁的嘴巴张了张，大为震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和温婷宜有同样的病，所以检查报告上那些数据，她也能看懂。
温婷宜是真的治愈了。
以后再也不用受到这个疾病的威胁，从此之后，能做一个健康的普通人。
高宁宁眨了眨眼，捂着自己泛着痛感的脑袋。
这也是......她梦寐以求的结果啊！
“太好了，安安姐有了稳妥的治疗方案。”
她很激动，忍不住跃跃欲试。
“我的身体有救了！”
......
宣传发布会结束。
观众们都散去。
高宁宁没有走，在大厅里急切地寻找着梁锦安的身影。
她就站在后台附近，身边有一群围着她咨询的人。
等了许久，等到高宁宁疲惫犯困。
梁锦安周围的人终于逐渐散去。
她眼睛一亮，刚想走过去。
脚步忽然停住。
傅闻衍和谢望京他们来了，像一堵坚固的围墙，把她围在里面。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傅闻衍的目光，正朝这个方向扫来。
高宁宁赶紧缩回脚。
闻衍哥哥会赶她走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自嘲一般勾起嘴角。
小的时候，傅闻衍虽然对她不像江起白一样热情，但至少，也是体面关怀。
更不用说怀孕回国那段时间，他好的，简直像做梦一样。
哪怕那些时光只是他装出来的假象，她也想沉浸其中，永远不用醒来。
......
梁锦安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
路过洗手间，想进去补一个妆。
转头对身边的谢望京道：“你在这里等一下。”
“好。”
刚想走，余光又瞥见傅闻衍不远不近的跟着。
梁锦安微微蹙眉。
她不是傻子，能看出来他一直在跟着她。
“你想干什么？”
傅闻衍神色未动，坦然道：“我已经和南南说好了，宣传会结束，和他一起吃饭。”
“那你去家里接他。”
顿了一会，他才道：“......宣传会没有彻底结束，你现在的身价太高，又受关注，必须要保护你的安全。”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保镖。
梁锦安没再说什么，瞥了他一眼，
他的顾虑有道理，灵枢涉及的利益空间很庞大，在初期，确实需要保护好人身安全。
又和谢望京嘱咐了几句，她转身，独自往洗手间走。
......
洗手间外。
梁锦安补好妆，刚准备出来。
忽然被一道身影挡住。
高宁宁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握住她的手，声音发颤。
“安安姐，求求你，救救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