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亲手将所借之物还给老刘,不是因为姜潮懒,而是因为他不想自找没趣,更不想因此坏了别人的心情。
毕竟自打那次在医护部会面后,他与老刘之间的关系就闹得有些僵硬了。
当然,为了保险起见,姜潮还是又买了一支白鸽药剂,以及其他一些应急药品,这总共花费了他十万有余。
虽说这难免令姜潮感觉很是心痛,但无可否认是必要之举。
按照惯例,他本应赶在出发前,把自己剩下的钱捐赠给东阳市的各大福利机构,但轻重缓急姜潮还是分得清的——
挑选非凡物品、购买应急药具,本就已经耽误了小组不少时间,倘若再磨叽下去,任务可就要因为他而坏菜了。
......
当越野车高大粗壮的轮子,碾压过“黑水镇”的界碑时,阵阵腐败发酸的恶臭,立刻就顺着开了一半的窗户涌进了车内,让姜潮和张楠不由得微微皱眉、本能地想要捂住口鼻。
反观韩若冰则是表现淡定,只是一声不吭儿地摇上了原本半开的各扇车窗,似乎早就料到会有如此情况。
破败不堪的街道上,到处都堆满了小山一般的垃圾,卫生条件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再往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居住在附近的村民,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映入姜潮几人的眼帘了——
他们各个看起来都是一副异常痛苦的模样,仿佛正纷纷饱受着某种病痛的折磨,不少人的皮肤底下就像是埋了碎玻璃渣,好像对于正常人来说最为简单不过的行动,都会让他们被这些“碎玻璃渣”割伤一样。
有些老人的关节更是肿得发亮、手指头弯曲得像老树根,仿佛攥不拢也伸不直,得靠着墙根哼哼半天,才能稍微挪动上那么半步。
更多人的脸上蒙着一层灰色,不是尘土而是乏,那是一种从骨头里渗出来的疲倦,好像永远也睡不醒似的。
这些正在走动的村民,时不时会有人会毫无征兆地愣住,眼神发直、嘴角抽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别人听不见的尖啸,得好一会儿才能缓过神来、抹把脸才能继续挪步。
虽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但借助汽车的耀眼大灯与远超常人的视力,姜潮几人还是不难发现,这些人的眼白极其浑浊,瞳孔要么缩得太小要么放得太大,看人时带着点呆滞,但又在灯光照射下映出一阵阵诡谲妖异的光彩......
他们就像是一块块被看不见的火,正慢慢燎着的木头,外表看着还勉强有个人样,但内里却是已经在一点点变得焦脆,散发出一种绝望的糊味......
仿佛只要轻轻一敲,这些村民就会碎裂开来,露出里面非人的芯子。
越野车从村民身旁缓缓驶过,但这些人却好似对眼前这他们平日里极少看见的钢铁巨兽不感兴趣一样,依旧缓慢而又艰难地挪动着各自的步伐。
“这些人应该是因为长期受到了黑太阳的辐射,才会有如此怪异的容貌,并且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忍受非人痛苦一样......”
张楠怜悯又警惕地望着车窗外的村民,语气里流露出一股可悲的意味,“我能够清晰感觉到,他们的精神力有微弱但又切实存在的异常波动......”
“这些人可能距离产生精神异变已经不远了。”
虽然姜潮无法像是张楠一样,感知到从周遭村民身上散发出的、于他而言微弱到近乎于完全不存在的精神力异常波动。
但基于这些人所处的地理位置、生活环境、模样与表现,他也不难推测出,这些村民一定正饱受黑太阳的折磨,并且随时都有可能产生精神异变。
这里虽然不是黑太阳直接照耀范围内的“荒野”,但距离荒野如此接近,还是难免会受到黑太阳的辐射。
这些辐射对于他们这种级别的超凡者来说,在短时间内,固然无法给他们造成任何不利影响,但对于这些村民而言,却显然会存在不容忽视的影响与伤害......
更别说,这些人还并非是一日两日生活在这种环境中,而是早已经年累月了。
想必这也正是那些老年人的模样,看起来相对而言会更加怪异恐怖,表现得也是更为痛苦,但小孩儿、年轻人与壮年人却是要好上许多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令姜潮感觉有些不解——
虽然村民们看起来都很是痛苦,并且个个都如同影视剧中最低等的丧尸一样,举止笨拙、行动迟缓,但他们各个都神色匆忙,好像是急于参加什么集会似的。
“已经这么晚了,镇上竟是还有集会么?”
“而且,他们看起来既然都这么痛苦了,光是挪上一步就好像要疼得痛不欲生了一样......为什么不在家里好生歇着,非要出来凑热闹呢?这不是在折磨自己么!“
张楠和韩若冰虽然没有说话,而是一直都在细细观察周遭的环境与村民的行动,但他们的脸上同样满是不解,显然抱有与姜潮类似的疑惑。
很快,三人就知道村民们为什么要“自我折磨”了——
又驾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他们就看见远处的前方,密密麻麻地聚集了不少村民,粗略估计至少得有上百号人。
在浓重夜色中依旧拥有惊人目力的姜潮,更是能够看清楚,那将半边天都映亮了的火光,源自于一处六边形“祭坛”模样的东西,六名被剥光了衣物、赤裸着身体的少年与少女,正被绑在散布于祭坛周边六个角的六根石柱上。
他们面前各站有一名脸戴面具的黑袍人,而这些宛若巫祝模样的家伙手里,各自握有一柄在微弱月光与黑曜日光照射下,正闪烁着点点寒芒的匕首,刀尖距离少年、少女们裸露在外的胸膛已经近在咫尺了。
他们想要对那些孩子们做什么......显然已经不言而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