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瑜神色复杂地看向秦氏,满脸失望,秦氏恨不得要给秦老夫人跪下来:“不认就不认了,何必如此决绝,我的儿子凭什么要送去西关吃苦受罪?”
“你心疼自己生养的,为何心狠毒辣地要去抢旁人辛苦生养的?安的什么心?”秦老夫人质问。
秦氏脸色涨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她忍了八年,也盼了八年,才有了今日,却没有想到都过去了八年了,秦瑾瑜还是不向着她。
“瑾瑜,不可愚孝,有祖母给你作证,你是孝顺孩子,无愧于秦家。”秦老夫人说罢对着谭氏说:“一会你亲自去给太子妃赔不是,就说我身子不适,先回去了。”
谭氏神色幽怨地看向了秦氏,平日里闹归闹,今日这种场合闹腾起来,秦家一张脸都丢尽了,却又不得不听着秦老夫人的指挥,点头:“儿媳知道了。”
秦老夫人临走前要带走秦氏,眼里已经存了杀气,秦氏看得心惊肉跳,慌乱道:“母亲,儿媳知错,是儿媳一时糊涂了,还请母亲消消气。”
“先回府。”
“母亲,今日庆功宴。”
“怎么,还想闹个御前失仪,全府治罪才肯罢休?”秦老夫人掐住了秦氏的手腕往外拽。
秦氏挣不开,心里慌乱至极,她有一种感觉,今日此举太过莽撞,已经让秦老夫人彻底没了耐心。
“瑾瑜……”秦氏看向了瑾瑜。
秦瑾瑜深吸口气,对着秦老夫人说:“祖母,借一步去偏殿说话吧。”
面对秦瑾瑜的开口,秦老夫人妥协了,几人去了偏殿,这一幕被展万凌看得清清楚楚,扯了个嘴角,讥讽一笑,摇摇头表示不理解。
偏殿
秦瑾瑜跪在了秦氏膝下,砰砰磕了三个头,吓了秦氏一跳,忙慌伸手去扶却被秦瑾瑜避开。
“瑾瑜,你,你要做什么?”
秦瑾瑜手握着一把匕首递到了秦氏手上,牢牢握住了秦氏的手,抵住了心脏位置,吓得秦氏脸色煞白:“这是做什么。”
噗嗤。
一用力,尖刀划破,渗出血迹。
“瑾瑜!”秦老夫人也慌了:“你这又是何必?”
秦瑾瑜看向了秦氏:“母亲可满意了?”
秦氏错愕不语。
噗嗤!
匕首又往里递了力道。
秦氏吓的失声尖叫:“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母亲生养的,绝不会忤逆母亲,这条命都是你给的,今日就归于母亲。”秦瑾瑜握着秦氏的手力道极紧,面色凝重,丝毫不作假,秦氏慌了:“瑾瑜,母亲错了,是母亲不该逼迫你,日后决口再不提福哥儿了,求求你快起来吧。”
秦瑾瑜却并未松手:“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母亲,今日之后我们两不相欠,我自小在秦家受到的所有恩泽,今日一并归还,爵位,秦氏嫡长子的身份,都还给你。”
“瑾瑜!”秦氏懵了,转过头朝着秦老夫人看去:“母亲,快,快劝劝瑾瑜。”
秦老夫人两眼一闭,就当做没看见:“今日你若侥幸活下来,我明日开祠,将你踢出族谱,你若死了,就是尽孝了。”
“母亲!!”秦氏一听这话眼前阵阵发黑,是真的知错了,眼看着匕首没入的越来越多,她奋力挣扎,终是挣脱,她跪在了地上朝着秦老夫人磕头:“母亲,我知错了,求您帮着我一块劝劝瑾瑜。”
“瑾瑜,母亲只是一时糊涂,不该逼迫你的,从今日开始我保证绝对不会再逼迫你。”
秦氏举起三根手指保证,秦瑾瑜却是下定了决心要脱离秦家,并不为所动,心口处的血迹顺着流淌,滴落在地毯上,他一脸冰冷的看向了秦氏,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秦氏咬牙:“你们逼着我,是不是我死了,就没人阻挠你们了,你们个个阖家欢乐?”
说罢,秦氏站起身砸碎了花瓶,捡起碎块朝着脖子上抹。
秦老夫人就这么冷眼旁观。
秦瑾瑜也冷冷的盯着。
见两人没有半点阻拦和害怕的意思,秦氏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划破了一点终是不敢在继续划下去。
折腾良久,秦老夫人深吸口气:“瑾瑜,带着凌儿和福哥儿去镇守西关吧。”
幽幽一声叹,充满了无奈。
秦瑾瑜强忍着伤势朝着秦老夫人磕头:“多谢祖母成全。”
说罢秦老夫人便强行带着秦氏回府,回府途中,秦老夫人多一眼都没有看秦氏,面露几分深痛恶绝。
秦氏更没有想到会变成这样,下了马车:“母亲……”
秦老夫人迟疑了片刻,头也不回地说:“看在大郎的份上,你永远都是秦家大夫人,不可撼动,至此,再无其他,你好自为之吧。”
庆功宴上的二房个个面露尴尬,秦瑾瑜处理了伤口后,面色有些苍白,单独去求了姬承庭。
关起门来聊了半个时辰。
姬承庭妥协了。
当即准他镇守西关,即日出发,又派人去问了展万凌的意思,展万凌看着他的脸色,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碍事。”秦瑾瑜摇头;“凌儿,我错过了福哥儿的八年,日后不想再错过了,你可愿意陪着我一块去西关?”
展万凌吸了吸鼻子。
姬承庭又道:“刚才展夫人也派人给孤传过话,替你们二人求情,许你们一家三口去西关。”
展万凌松了口:“我愿意!”
“那等庆功宴结束后,咱们就走吧。”秦瑾瑜道。
“好!”
展万凌派人去收拾行李,对着福哥儿叮嘱几句,又和锦初匆匆做了道别,锦初满脸不舍,就连乐晏也红了鼻尖:“凌姨母,我何时才有机会见到您?”
“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展万凌笑着说。
锦初什么都没说,拉着展万凌的手,又摸了摸福哥儿的脑袋:“福哥儿,记得常常写信回来。”
福哥儿点点头,拍着胸脯保证:“我一定会护着母亲,绝不许母亲受委屈。”
“真乖!”
放走了一家三口。
乐晏眼眶还是红红的,牵着锦初的手:“母妃,凌姨母就这么走了?”
“一家人总要团聚的,你凌姨母也是不得已。”锦初想,要不是不得已,秦瑾瑜不会去求姬承庭。
事情一定是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再蹉跎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大殿内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秦少将军忽然身子不适,不宜参加庆功宴。
就连二房一脉也离开了。
很快众人的视线就被歌舞给吸引了。
锦初作为后宫之主还要招待朝廷命妇,不宜久出,就早早的回殿,乐晏还站在廊下。
“公主。”季芷晴走了过来。
“季姐姐!”乐晏欣喜不已,再看身后,季芷晴的旁边站着个熟悉的影子,冲着她温柔一笑:“见过公主。”
季长蘅看着她眼眶红红的,皱起眉:“这是怎么了?”
乐晏赶忙拿起帕子擦拭眼角:“被风迷了眼,不碍事。”
没有拆穿她,季长蘅看她揉乱了发鬓,走近几步,抬起手替她捋了捋鬓间的头发,又替她扶稳了鬓间珠钗,乐晏见状后退两步,警惕的看着他,季长蘅收回手心满意足的看着一朵牡丹簪插入鬓间。
“初春季节,万物复苏,江南好景还有不少野味,公主自三岁回京后,怕是再也没看过北梁的山川河流吧?”季长蘅的声音柔柔的,在耳边响起:“公主想不想去看看?”
乐晏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看他。
“公主。”季长蘅耐着性子哄她:“之前是我不对,不该借你名声挡灾,这阵子我反省过了,眼下,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心仪山川河流,我便努力经商,许你济贫,带你看遍人间百态,你若是想要尊贵,我科举功名,不辱你公主之名。”
这话就连季芷晴都惊呆了,耸耸肩,识趣离开了。
季长蘅举起手发誓:“我保证不纳妾,不养外室,有没有子嗣也无所谓,季家大房也不指望我传宗接代,我还有两个亲兄弟,这些年做买卖,也有些家底,供你挥霍几年,绰绰有余。”
“噗嗤!”乐晏忍不住笑了,挺起了下巴:“这叫什么话,我几时挥霍了?”
见她笑容灿烂,季长蘅也跟着笑:“绫罗绸缎,金钗首饰一定是京城最时兴的,绝不会让你被人比较了下去。”
两人站在长廊下有说有笑。
不远处一道修长身影朝着这边瞥来,一双眸子牢牢地盯住了粉色倩影,那张精致如瓷,眉目如画的容貌放眼京城,已是无人能及,如今千娇百媚的笑容更是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姬郢蜷起拳,抵在唇边:“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