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漫漫整个人有点懵：
霍云归是王小小？
“我找的王小小，应该是个女……”姜漫漫迟疑。
王莹哦了一声：“他也可以是一个女孩。”
说完，指了指直播设备那边一大堆女装：“都是他的。”
霍云归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妈，这不是你朋友？怎么成了来找我的？”
“你自己网上买的定制衣服，不找你找哪个？”王莹烦躁地挥了挥手，“天都要黑了，人家小妹儿回去不安全，你赶紧把衣服试了，让人家早点走。”
霍云归眼里很茫然：“我网购的衣服都是地摊货，快递送货，哪里需要商家亲自上门？”
“你一天神戳戳的，谁知道是不是下错了单？”王莹吐槽。
霍云归看向姜漫漫，哦了一声：“那你把衣服拿出来，我看看。”
姜漫漫杏眼静静落在他身上好一会儿，才慢悠悠打开了礼服定制箱。
一件精致的晚礼服露了出来。
“卧槽，我没买过这种风格！”霍云归蹲下身，拿起礼服仔仔细细看了下，脸色越发错愕，捏着标签：“这是最近很火的那个品牌暮蝉？我平日买衣服都不超过一百，怎么会买这种动辄几万十几万的衣服，小妹儿，你搞错了！”
“客户订单写的是王小小……”
“你看看这礼服的细腰，我一五大三粗的男人，怎么可能嘛！肯定是搞错了。”
霍云归说完，小心翼翼将礼服塞回姜漫漫怀里：“先说好啊，我没买过，我不会认，也不会付款。”
“如果是我弄错，当然不会让你买单。”姜漫漫还沉浸在霍云归是王小小的震惊中，随意抱着衣服，试探，“所以，王小小……是女装大佬？”
“大佬谈不上，十几万粉丝，有一半是黑粉，还有一小半是僵尸粉。”霍云归郁闷解释了句，“直播又累又招黑，真不想干了。”
“你今天废话有点多。”王莹看了看时间，“去把今天的播了，然后过来做饭。”
“妈，我今天这形象……”霍云归指了指自己鼻青脸肿的脸，“你觉得适合直播吗？”
王莹不为所动：“马上去！”
霍云归抹了一把脸，“播，这就播！妈你先吃点东西垫肚子，我播完给你煮面。”
说完，灰溜溜进入了直播间。
按理，这个时候姜漫漫该离开。
可她实在是不想走，霍云归是王小小这件事让她重新审视起生母这边的关系链，心中好奇，急于探究。
她站在客厅，温声开口：“我还没见过主播的直播现场，可以让我见识下吗？”
她的语气太软，王莹噢了一声：“想看就看，没多大事儿，不过不要出镜，现在的网友，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烦得很。”
姜漫漫不该客气的时候，绝不客气。
她甚至在霍云归还在换衣服的时候，已经搬着一把凳子进了直播间，找了个不影响主播情绪的位置，好整以暇坐下。
霍云归幽幽看她一眼：“妹儿，你还是回去算了，看别个出丑，有意思迈？”
姜漫漫不说话，只很贴心地将一条腰带递给了他：“配这条。”
“你这人，怎么连基本的边界感都没得？”霍云归瞪她一眼，不忘强调，“反正别让我付衣服钱，你要看直播就看，别乱出声打扰我。”
他穿的是一件夏日清新公主裙，xxx L号，但配上腰带，勉强有了点杨柳细腰。
然后，姜漫漫便看见他——打开美颜，打开瘦脸，打开滤镜，打开变声，打开瘦身……
十几个操作之后，直播间里，已经出现了一个严重失真的清纯美人形象。
他脸上还带着被迫营业的无奈感，语气有点懒：“欢迎大家来到我的直播间，我是情感主播王小小。直播开始，依然是那句老话，如果你在现实中发现有与我长得相似之人，劳烦后台留个联系方式，因为那很可能就是我自小弄丢、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姜漫漫：“……”
她在静音状态打开了王小小的直播间。从各种各样的弹幕中寻找着有效信息：
【我是新来的，谁告诉我主播说的啥意思？她不是苦情主播吗，怎么扯到妹妹了？】
【别她她她的，主播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看过几次没有美颜的直播，长得还挺帅那种，冷白皮，丹凤眼，不然就他那蹩脚的情感解析，咱能粉他这么多年？】
【我去！女装大佬啊！】
【主播很多年前丢了亲妹妹，八年前成年，就开始男装女装自由切换，让广大网友帮他找双胞胎妹妹，说对着他这张脸找，错不了】
【第一次听说找妹妹通过这种方式……】
【有一回他提过，是他妈妈的主意，但能坚持这么多年，肯定也要主播自己想】
……
姜漫漫默默刷着弹幕，时不时打量霍云归一眼。他说完惯例发言，就开始随机回应网友的情感问题：
“网友兜兜提问：一个月八千工资，给老婆两千还嫌多，想离婚？兄弟你哪儿的人？在我们渝城，男人的口袋比脸都干净，上交工资但凡慢了几秒都是对媳妇儿的不尊重！你还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网友麻绳提问：渝城女孩儿是不是真的是传说中的暴龙？开玩笑哦，怎么可能暴！乖得很，也温柔的很，不信你娶个试试。”
“网友善解人衣问，我今天的脸怎么用了美颜也有点失真？噢，下午和兄弟伙打了一架，破了相……”
“网友魔女说见过和我很像的女孩子？来来来，后台私信！要真能找到我妹，你要啥我给啥，以身相许都行！”
……
姜漫漫悄无声息离开霍云归的卧室。
王莹在客厅看电视。
“是不是很无聊？”王莹见她这么快就出来，愣了下，“是现在回去？不急的话留下来吃个晚饭，我儿子厨艺还可以。”
姜漫漫望着她：“王小小，是你们用来寻找女儿的账号？”
王莹沉默了下：“哪个做家长的愿意看娃儿在网上骚里骚气玩变装嘛，这也是没得办法，为了找女儿，我们这些年能想的手段都想了。”
姜漫漫轻轻问：“如果，真的断手断脚回来，你们肯要？”
“活着就行，断手断脚我也养她一辈子。”王莹神色淡定，“妹儿，等你当了妈妈就晓得，没有啥子比孩子活着更重要。”
姜漫漫不再回应，低头整理好行李箱，然后，杏眸深深在王莹脸上定了良久：
“那么，后会有期。”
说完，礼貌地出了门。
王莹看着关闭的房门，听着外面渐行渐远的下楼梯声，思绪不知为何有点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