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陷入这片泥潭？”宋砚挑了挑眉，一收方才漫不经心的神态，目光骤然变得严肃起来。
“很确定。”南声声也同样回应他以严肃的答复。
宋砚忽然伸出手，“既如此，我们可以结成同盟。”
南声声没有去握他的手，只是将他面前的茶杯拿过来，蓄满了水又递到他的手上。
两人隔空对饮，一切尽在不言中。
“听说，你要参加文武试？”忽然，宋砚问道。
突如其来的话，把她给问懵了。
“我没有报名。”
“可我看，文武试的名单上有你的名字。他们不会弄错。”宋砚的眼中，有一丝看好戏的窃喜。
南声声知道，她或许又被人摆了一道。
对方是谁，不言而喻。
只是不知，她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
既然反复找上门，南声声也不会坐以待毙。
“报了名，便一定要参加吗？若不去，当如何？”
宋砚浑不在意地看着眼前的茶水，“赔三百两银子。”
南声声：……
打劫呢，她就算有这么多银子，却也不是这样造的。
次日文武试初选，设在皇城女子学堂——鸿雁堂。
南声声出门时，恰逢南采薇的马车也一道离开侯府。
“姐姐今日文武试，想必定能艳压京中贵女，一举入得初选。”南采薇笑着道。
南声声看她今日打扮得甚是明艳，与这二月天的艳阳十分相称。
只可惜，这样明媚的女子，心肠却是恶毒至极的。
她没有与南采薇搭话，直直上了马车。
鸿雁堂内，早已有京中贵女满目琳琅，都是来参加初试的。
初试为文武两试，文试和武试各自选出二十人。
南采薇和南声声，都在文试名单之上。
文试，琴棋书画，各选一科，由五位评审举分牌。
若过了标准线，便算入选。
而琴棋书画者，也不能自选，需抽签来定。
南采薇抽了琴艺，而南声声抽中了画艺。
南采薇的琴艺被苏鹤眠赞赏过，自小也是跟着琴师学过的。
一曲作罢，倒也引得人交口称赞，五名女夫子全部举牌通过。
“姐姐从小金尊玉贵在侯府养着，虽未见姐姐作过画，不过想来你的画艺也是一绝了。”南采薇看着南声声眼前那张大大的画纸。
自己已经凭着琴艺入了初选，可南声声这样子，只怕今日要丢丑了。
其他抽中画艺的贵女已经开始执笔作画，南声声却迟疑了许久。
看着南采薇满脸得意的表情，南声声忽然就明白了。
想让自己出丑，南采薇的本事也就到这里了。
她勾唇冷笑，缓缓抬起了笔。
半个时辰后，随着一众作画贵女们搁笔，南声声也长舒了一口气。
“孟青儿，冰雪腊梅图，姿态高雅，凌寒不惧，过。”
“张薇，凭栏仕女图，线条流畅，人物栩栩如生，过。”
“柳小惠，寒潭荷花图，虽有意象，却画技不足，不予通过。”
……
五位女夫子一一评审，南声声的画在最后一张。
当她们看见最后那张画卷时，先是微微皱眉。
南采薇心中不免一阵欣喜。瞧着她们的态度，便知南声声的画今日是过不了的。
女夫子们一阵交头接耳之后，招来鸿雁堂的管事匆匆离去。
片刻之后，鸿雁堂便请来了一位老头。众人看去，皆有些诧异。
此人正是国子监祭酒林锐。
怎么把林大人请来了？如今不过是文试的初选，往年林祭酒可是在决赛时才出现的。
“祭酒大人，今日有幅画作想请您来鉴别一二，我等拿不定主意。”其中一名女夫子说道。
林祭酒是整个大商最有名的大儒，名声高过方青一头，琴棋书画无不精通，更是皇家众多子嗣的老师，备受满朝爱戴。
就连天子，也不时会请教些学问。
如今，单看五名女夫子对他的态度，便不难看出此人有多难请了。
“什么画作这般难评判？不过是区区文试初赛，你们也叫我来。”林锐虽然嘴上抱怨着，手却是很诚实地接过了那幅画。
林锐的目光在画上才定住，忽然就变了脸色。
他将画作举得极高，又让人拿远些，再拿近些。
如此反复之后，他一拍手，开口问道。“此画何人所作？”
南声声从应考的一众女子中款款而出，那身浑身素缟的衣裙，被一众鲜亮的衣裙称得格外朴素简单。
林锐一时没瞧出来，此女是哪家的小姐。
“回林大人，是小女所画。”
看着南声声不大的年纪和与众不同的穿着打扮，眯了眯眼。
“请姑娘说说，为何要画此画作？”
众人听见林锐这样问南声声，皆朝着那幅画看去。
那哪里是一幅画，分明是一片鲜红之色。
准确说来，是整幅画都着了红色。除此之外，根本看不到任何东西。
南采薇心里一阵嗤笑，这南声声果然蠢得紧。
既不会画，就不要丢丑，谎称身子不适，干脆不提笔就完了，还免得眼下被人如此议论。
今日一过，南声声才疏学浅、毫无本事的名声只怕要传遍皇城了。
这一刻，南采薇等了多时。
“想必林大人已经看出了画中玄机，请执画之人往前走三步。”南声声看着两个捧着画卷的人。
那两人便往前行了三步，忽然，赏画的人群猛地喧哗起来。
就在两位执画之人前行站定时，原本一片鲜红的画布上，竟生生多出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那女子身罩铠甲，手持红缨枪，骑着一匹白色高马。
而在那女子的前方，是数万敌军铁骑。
女子一人于对方抗衡，左手的大商战旗巍然屹立。
“这……是，画中藏画？”
“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五步之远还看不见，三步的距离就能看见了？”
可这还没完，南声声又对着那两个执画之人道，“请二位再往后退五步。”
那两人听罢，立即又齐齐退了五步。
众人好奇地再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原来的画布中，那个高头大马上的女将军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长长的城墙，城墙上几位将士横尸墙上，身体还插着箭羽，满身血迹，凄然一片。
这是……战场结束后的惨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