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柳扶风在软榻前跪下。
“师尊，是我错了。”
少虞目不斜视，没给他一个眼神。闻言，指尖轻点。
“错哪儿了？”
“我不该在师尊最需要我的时候，被孟桑宁吸引，置师尊于不顾。”
柳扶风垂着脑袋，一副虔诚忏悔的模样。
“其实在大比武最后一天，我就后悔了，但孟桑宁和宗主不让我走。师尊，我真的知错了。”
“哦～”
少虞尾音上扬。
“是他们不让你走啊……”
“没错！师尊，您也知道孟桑宁是什么样的人，我一时鬼迷心窍，上了她的当。现在已经幡然醒悟，只求师尊能原谅我。”
手指一顿。
袖摆在空中划出弧度。
少虞倏然起身，坐在软榻边，俯视这个自己曾经最喜爱的徒弟，眼里波澜不惊，不带丝毫温度。
若不是她是重生而来，若不是她那日从他手里夺了中品仙器来。
她还真要被他现在这些说辞给蒙蔽了。
“只求原谅？”
少虞淡声。
“不求回到本座身边吗？”
柳扶风脸色一僵，随即恢复如常。
眉头皱起，头垂得更低了。
“扶风自知对师尊有愧，不奢求回到师尊身边，只求师尊能原谅我以前的所作所为，让扶风为师尊做些什么，弥补过错。”
少虞落在他身上的眼眸逐渐凝实。
“你能为本座做些什么？”
柳扶风抬头。
“扶风能成为师尊进神之遗迹后的助力。”
他语调坚定。
少虞睫羽眨动，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雾气。
唇角微勾。
“助力？你觉得本座需要助力吗？”
柳扶风唇线绷直。
“师尊实力的确是所有人里最顶尖的，但双拳难敌四手，人心复杂，有人照应自然比单打独斗要更稳妥。”
“此次进入神之遗迹，各大宗门势力势在必得。师尊现在所在宗门……整体实力不及大部分宗门，只会拖累师尊您。”
“嘿——这人怎么……”
慕寒烟一直在不远处听着，盯着柳扶风的一举一动。
听到他这么说，顿时来气，要冲上去，楚湘一把拉住她。
“别冲动。”
“可他这么说我们合欢宗！”
“柳扶风说的也没错。”
明危出声。
“合欢宗和其他宗门相比，整体实力的确远远不能及。”
慕寒烟咬了咬唇。
“我知道，我也有自知之明，但也轮不到他到息心尊者面前去说吧，他算个什么东西。”
尊者对他那么好，他还当众背叛尊者。
现在元清宗不如以前，他又没得孟元康的重用，后悔了跑来息心尊者跟前诉苦、求原谅。
什么好处都被他占了呗。
也就尊者人好，还听柳扶风把话说完。
要是换了她，早就一脚把他踢回元清宗营地，让孟元康好好看着自家弟子跑乱跑。
容止渊幽幽望着少虞和跪在她跟前的柳扶风，眼眸幽深晦暗。
“且等着吧，她应该自有打算。”
他认识的少虞看似清冷淡漠，实则睚眦必报，绝不让自己吃一点儿亏。
柳扶风已经背叛过她一次，他不信她还会再给柳扶风机会。
即便柳扶风说的话再好听。
“没错。”
明危沉声。
“师尊她不可能原谅柳扶风。”
柳扶风看着少虞，等待她的回应。时间越长，他心里越没底。
被少虞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盯着的时候，好像他所有的谋划和小算盘都一览无余、无所遁形。
柳扶风心里直打鼓。
其实他也没底，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当初师尊说逐林栖霜出师门就逐出了，丝毫没有犹豫和后悔的。
后来更是在中州大比武上突然宣布离开元清宗，更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加入合欢宗。
这每一步都完全不像是师尊会做的。
可偏偏真的是师尊做出来的。
他清楚地认识到师尊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师尊了，但又私心以为他在师尊心里的地位还是不一样的。
毕竟，师尊还愿意听他说话。
少虞平静地看着柳扶风。
“你帮本座，难道不是背叛了元清宗、背叛了孟元康？”
她缓缓抬眸，看了眼元清宗营地方向。
现在夜已深，大部分人都已经休息入眠了。
柳扶风是偷摸潜过来的。
少虞话音落下，柳扶风叹了口气。
“师尊，不瞒您说。您从灵犀秘境里带出来的那把中品仙器，在大比武最后那日被神秘人抢走了。”
说到这个，他就满眼愤恨。
“宗主猜测，是魔界少主容止渊所为。”
就在不远处站着的容止渊：？
“我？”
他指了指自己，一脸懵逼。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抢走了那把中品仙器？
这锅为什么扣到他头上？
慕寒烟：“没想到容少主还做过这样的事情～”
苏子苓：“师弟，做得好！”
“不是……”容止渊第一次感受到百口莫辩的感觉，“不是我抢的好不好？”
“诶，容少主，这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大家都是自己人。”
“是啊，师弟，这件事可是要夸的。本来就是师尊的东西，哪儿有给别人的道理。”
知道真相的明危和楚湘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开口为容止渊解释。
那边，少虞听到柳扶风说抢走中品仙器的是容止渊，眼里漾开丝丝缕缕的笑意。
“哦？是吗？为什么觉得是魔界少主抢走的？”
“我被神秘人用阵法困住，宗主说此阵法能把我困住，魔界少主容止渊是阵法天才，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柳扶风说得一本正经。
“以前魔界少主动不动就来找师尊您的麻烦，现在又抢走了我的中品仙器。依我看，魔界被镇压这么多年，已经蠢蠢欲动了。这次，就是魔界给我们的一次预告。”
少虞视线放远，看向前方的容止渊。
笑意渐深。
“是吗？那看来是该警惕起来了。”
莫名其妙背锅的容止渊：“……”
他刚才还不知道真正从柳扶风手上夺走中品仙器的人是谁，但他现在知道了。
除了少虞，不会是其他人。
容止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若是其他人让他背锅，想都别想。
可这个人是她，那这锅他就背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