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云洁起床做早饭，看到云平坐在八仙桌前写小黑板。
见云洁过来，云平跟她商量：“我昨天晚上想了想，我觉得咱们这次的苹果不能卖得这么便宜。毕竟苹果是常销品，以后还要主卖呢，第一次卖的太便宜，以后没法卖了。”
云洁点头称是，其实昨天晚上定完价格她也觉得有点过低了：“你觉得多少合适呢？”
“我觉得完好的8毛，小干疤的6毛，大疤的4毛。”这时云升也起床了。
今天大家都起得比平时早一些，看来昨天上当受骗拿了烂苹果，这哥俩心里不痛快，昨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这可不行。不能让小小的挫折影响正常的生活学习。这才是多大的坑呢，以后磕磕绊绊多着呢，第一次吃亏一定给他们捋顺好。
云平比较谨慎：“还是分为两个价格档次吧，分成三个有点乱了，标准就模糊了，顾客选择性多了并不一定是好事。”
云洁也同意，“那就完好的5斤4块钱，小干疤的5斤3块钱。这样我们能卖出48元，还有一堆苹果自己吃。你们俩去一趟挣3块钱和一堆苹果，也不错啊！”
云平云升嘿嘿一笑，好歹没有赔本，以后进货可得睁大眼睛了。
云洁看哥俩稍稍释然，没有再多说，催促两人赶紧吃早饭，连莲也醒了，一醒来就嘟囔着要吃苹果。
云洁早就准备好了，端过一盘削好皮，切成一块块的苹果。从来没有在早上吃过水果，毕竟这个时代，水果还是比较稀缺的物资，没想到这个苹果这么好吃，脆脆甜甜的，重点是有一股浓郁的香味，这是本地苹果远远比不上的。怪不得连莲一起床就想吃呢。
“这是切了两个干疤比较大的苹果，今天早上我把剩下的苹果挨个看了一遍，发现两个特点：一是所有的苹果，伤疤都是干的，理论上来说这样的苹果储存时间跟完好苹果是一样的，因为这种伤疤是在苹果成长期就存在的，不会跟外伤一样继续腐败，估计营养价值也没有不同；二是，这些伤疤应该是鸟啄的，因为越是长疤，长大疤的苹果，越红越大越好吃，还是鸟儿会挑啊，哪个好吃啄哪个。”
“是吗？”云升问道，又吃了一块苹果，从来没发现苹果竟然可以这么好吃。
“是的，这是两个又大又红又丑的苹果。”云洁认真说，“是鸟儿替我们挑出来的。”
“这不是鸟儿挑的，是哥哥们挑的，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苹果！哥哥太棒了！”连莲举着两只小手说。
云升嘿嘿笑。
下午放学后，兄妹几个迅速把菜摊子支起来，云洁细心切了一盘苹果，切得小小的，插了几个牙签，放在菜摊子上。
来人就给两块尝尝，凡是尝了，没有不买的。一会子功夫，14份苹果，卖光了。
云洁觉得这个苹果一定好卖，但没想到这么好卖。才不到一个小时啊。没了。
太惊人了。
人们蹲在这里，尝过一块苹果，几乎不用犹豫，拿着就走。有的人甚至都没听完云洁说明白干疤和湿疤的区别，提溜着就走了，好像怕人跟他抢似的。
三个人很激动，已经预料到了一个更大的市场。
第二天是周二，下午一放学，云平云升蹬上车子就去具象水果批发市场，舅舅家晚一点去没关系。
“不知道具象下午营业不，万一咱们到了人家关门咋办？”云升有点忐忑。
“关门就关门呗，咱俩再回来。舅舅家不用急，晚点就晚点，没关系的。”
“上次他就这么骗了咱们，今天咱们再去，要不要跟他理论？”
“咱们今天是去理论还是去进货？”
“进货啊。”
“对啊，那你跟他理论啥呢？”
“理论苹果烂得太多，不值这个价格，让他降价！”
“也对哈！让他降价！”
哥俩到了具象市场，很高兴，市场仍是人头攒动，太好了！
原来这不仅是一个批发市场，更是零售市场，在城区边上，周围居住人群众多，需求旺盛，所以营业方式灵活，营业时间长。
哥俩像两只小鱼儿，畅快地游进了大海。
苹果摊位还在，老板仍然是背对着通道，蜷缩在躺椅上。
“老板！”云平大声叫喊。
老头子转过身来，云平才发现，他耳朵不好使是因为在捂着耳朵听收音机呢。
“干啥？”
“前天从你们家拿了十包苹果......”
“不退！”
“哎！我没说退！”
“那你干啥？”老头子眼睛从镜框上面瞪过来。
“苹果品种不错，挺好吃，但上次你给我的货烂疤太多，几乎个个都有疤，我来问问，还有没有好货，我换货也行！”
云平心平气和地跟老头子说道。
老头子看一眼云平，又看一眼云升，翻来覆去，不知在想什么。
“苹果就这样的，没有好的，好的都出口了，咱们这里卖不动。”
“那你卖烂苹果你倒是说一声，摆得漂漂亮亮，回家拆开一看，各种疤。”
“这不是烂果，是疤果，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好吃，当然好吃！要是不好吃我早就给你退回来了！”
老头子终于露出了笑容。
“这个市场就没有我这个品种的苹果！我是独一份！”
“大爷，这个苹果确实好吃，我们这不是又找来了吗，我想要点好的。”
“没有，好的全都出口了，剩下的都是小一号的二级果和疤果。就是昨天那样的。”
老头子扯开篷布一看，还是昨天那种苹果，大概还有二十多包，
“还有两百多斤，跟昨天一样的。”
“真的没有好果吗？”
“有，进货2块一斤，你要吗？”
“呃......”
“这个苹果你们也尝过了，独一份！就这些了，你们一起收了吧，明天我要去进货了。”
哥俩对视一眼，云平能看到云升眼睛种兴奋的小火花。
“这个苹果好吃，但大疤小疤太多，我是卖给熟客，价格不能高了，这样吧，三块五一包，我全收了。”
“不可能！”
“三块五，你省出时间赶紧去找新货，不吃亏的。您是大老板，价格上把利润让给我，你省出时间，还是您赚了啊。”
“你这小子会说话。”小老头笑一笑，“三块八吧，愿意你就全都拿着。钱少了不卖，货少了也不谈！”老头子牛逼哄哄地梗起脖子。
云平被这个犟老头逗乐了。有脾气没关系，有本事弄来好货就行。
“行啊，你痛快我也痛快！我全收了。啥时回来，多弄点好东西，我再来找你！”云平大包大揽下来。
老头子笑眯眯，这两个小子，有意思。
称好装好，一共24包，240斤，91.2元。老头子不欺负小孩，收了90元。双方皆大欢喜。
哥俩载着240斤好苹果、干疤苹果回到家，累得满头大汗，进门却发现云洁已经去舅舅家把菜拉回来了。
原来云洁一等他俩走了，就把连莲托付给魏奶奶，自己借了一辆自行车，去了舅舅家。
舅舅看到云洁来拉菜，叨叨了一晚上，云升一个成年人似的大小伙子，骑着车子风风火火的也就罢了，云洁一个小姑娘怎么能做这种粗活呢！重点是这么黑的晚上，一个小姑娘太不安全了。
得知兄弟俩去具象批发市场进苹果去了，舅舅对这几个孩子真是钦佩不已。
云洁还有一个好消息：“舅舅说了，以后不用你们去拿菜了，他会一周来送两三次，有啥送啥呗，他也‘送货上门’，哈哈哈。”云平很高兴，又省我功夫了。
云洁看着这两百多斤苹果，有点晕。能卖完吗？
几个人草草吃过晚饭，抓紧时间把苹果重新拆份重装，一共装出了24份完好的，22份带干疤的，余下10斤左右自己吃。
为啥上次100斤剩下30斤，这次240斤剩下10斤呢。
不要问我为什么，问就是奸商。
把大疤小疤，只要能看过眼去的，都给装袋里了。实在丑得没法看的，还是得拿出来。
“如果能顺利卖出这46袋苹果，这趟具象之行，纯赚72元。”云升算了算，惊喜地说。
“你是不是算错了？”云洁有点不敢相信。
“是不是挣得有点多了？”云升有点忐忑。
“不多，水果的毛利就是百分之四十到六十，纯利的话百分之三十左右，咱们只要控制好损耗，不要剩下，不要最后再折价处理余货，就能保证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云平信心十足。
这次拿货便宜，算是捡漏了，但也压货很多，压力很大啊。真是利润大，风险也大。
这就得看市场敏锐度了，云平很有信心一周之内卖完这两百多斤苹果，如果销量真有这么好的话，咱们的风险就算没有了。
损耗嘛，六七张嘴巴呢，吃啥不是吃，有啥吃啥呗！使劲吃苹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