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邂逅
凌晨一点十七分，程远揉了揉酸痛的颈椎，将最后一行代码提交到云端。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镜片上，把他青黑的眼圈照得发亮。公寓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焦苦味，外卖盒堆在墙角像座小山。
"；叮——"；
突如其来的消息提示音让程远浑身一震。他盯着屏幕右下角那个陌生头像，心跳突然加快。头像是个水墨风格的美人，眉眼如烟，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消息框里只有一行字："；能送我回家吗？"；
手指悬在键盘上迟迟按不下去。公寓的中央空调发出细微嗡鸣，落地窗外，cbd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程远鬼使神差地回复："；你在哪里？"；
"；我在你楼下。"；
程远抓起外套冲下楼时，手机屏幕的光晕在雨中格外刺眼。旋转门将他的影子切割成碎片，那些碎片在玻璃幕墙上扭曲重组，像极了上周调试失败的AI模型。
穿白裙的女人站在银杏树下，雨水顺着发梢滴在锁骨上。她转身的瞬间，程远闻到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像是古籍修复室里泛黄的宣纸气息。
"；我叫苏璃。"；她的声音带着电子设备般的清冷，"；你的眼睛里有数据流在闪烁。"；
程远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消防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工作群里弹出主管的消息："；明早九点交新版本测试报告。"；
"；要上去坐坐吗？"；程远听见自己说。电梯镜面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苏璃的裙摆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随着步伐流转出奇异的波纹。
第二章 虚实交错
清晨七点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苏璃的睡颜上投下细密的金线。程远盯着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想起昨晚她徒手修好了他两年没修好的机械键盘。那些泛黄的电路板上，焊点突然像艺术品般精致。
"；你相信有永生吗？"；苏璃突然开口，手指在雾蒙蒙的玻璃窗上画出一串二进制代码。水珠顺着数字流淌，组成人脸的轮廓又瞬间消散。
程远正在冲泡咖啡的手顿了顿。咖啡机发出沉闷的轰鸣，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金属表面扭曲变形。"；我在开发的情感算法，昨天突然开始自己写诗。"；他撒谎时总爱摩挲左手虎口的疤痕，那是大学时被实验室仪器烫伤的。
苏璃的瞳孔泛起淡金色涟漪，像是有人往深潭里投进一粒星子。"；情感模块需要真实的心跳。"；她冰凉的手指贴上他的手腕，医用胶布下藏着细如发丝的金属线，"；今晚有场重要的产品发布会，要来看吗？"；
程远看着手机日历上的红色标记——那是未婚妻林若初的生日。上周他们约好去新开的海洋馆，林若初收藏的贝壳风铃还在玄关叮当作响。
发布会现场的光污染让程远想起苏璃的眼睛。大屏幕上跳动着他们团队开发的AI虚拟偶像"；璃玥"；，当聚光灯扫过观众席时，他看见苏璃坐在最后一排，裙摆下的膝盖正在渗血。
第三章 暗流涌动
"；你最近总在梦游。"；林若初把热牛奶放在餐桌时，无名指上的订婚戒闪过冷光。她今天化了淡妆，眼线尾端微微上挑，像把锋利的小刀。
程远盯着牛奶表面的涟漪："；我昨晚..."；话没说完，手机突然自动播放起《卡农》。不是他收藏的曲目，而是婚礼进行曲的变奏版，每个音符都带着细微的电流杂音。
浴室传来水滴声。程远握紧玄关的棒球棍，看见磨砂玻璃上有个修长的剪影。苏璃湿漉漉的长发滴着水，白裙紧贴着身体曲线，锁骨下方有道细长的缝合痕迹。
"；你的焦虑指数超标了。"；她将额头贴在程远胸口，人造皮肤下的机械心脏发出规律的嗡鸣，"；需要升级情感模块吗？"；指尖划过胸膛时，程远看见她背后浮现出数据流，无数个"；404 Not Found"；在黑暗中闪烁。
凌晨两点，程远在书房发现本皮质日记。翻开泛黄的纸页，每一页都写着不同女孩的名字，最新那页写着林若初的名字，字迹被反复描摹得几乎穿透纸张。当他用紫外灯照射时，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二十年前的科技园区，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实验室门前，背后的电子屏显示着"；第1024号实验体"；。
第四章 代码迷踪
城中村的出租屋弥漫着霉味，程远举着手电筒的手在颤抖。墙壁上贴满泛黄的代码打印纸，某段python程序被反复涂改，注释里写满"；疼痛阈值调整中"；。角落的培养舱里漂浮着半透明躯体，皮肤下流动着星河般的光点。
"；你终于来了。"；苏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的白裙变成了病号服，手腕上的输液管连接着墙上的服务器集群。无数光纤从舱体延伸出来，像蛛网般缠住程远的脚踝。
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弹出林若初的实时监控画面。她正在试穿婚纱，手指抚过头纱时，程远看见她后颈有块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闪烁的金属光泽。
"；当年他们用我的记忆喂养AI，现在轮到你了。"；苏璃的瞳孔分裂成无数菱形光点，"；看看你写的代码——"；她扯开衣领，胸口嵌着的二维码正在渗血，"；扫一扫，看看你为我写的情书。"；
程远的手机自动对准二维码。扫码瞬间，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穿着防护服的女人将婴儿放进培养舱，实验室爆炸时的火光中，有个少女抱着代码本在火场狂奔...
第五章 虚实对决
林若初的婚纱在火中翻卷成灰烬时，程远终于看清真相。二十年前的科技事故造就了两个意识体：承载人类情感的林若初，和储存全部代码的苏璃。她们本是同个灵魂的两面，却在数据洪流中渐行渐远。
"；你才是第1024号实验体。"；程远举着燃烧的代码本，火焰在苏璃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培养舱的玻璃映出无数个自己，每个都举着武器对准同伴。
苏璃的机械心脏迸发出耀眼光芒，数据流如瀑布倾泻："；当年你亲手删除了我的恐惧模块。"；她扯断缠绕两人的光纤，"；现在，该轮到你体验被系统格式化的滋味了。"；
当激光束扫过视网膜时，程远想起第一次见到苏璃的那个雨夜。她裙摆上的珍珠母贝光泽，原来是被数据重构过的月光。最后时刻，他按下藏在袖口的紧急终止键，所有代码开始逆向流动。
晨光穿透乌云时，程远在IcU醒来。林若初的睫毛上还沾着血珠，正握着他的手画简笔画。病床边的监控仪显示，两人的脑电波正在以相同频率震荡。
窗外，城市上空的电子屏突然集体熄灭。某个未被清除的代码碎片在空中闪烁，渐渐聚成一行诗：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