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手掌按在青铜罗盘中央时,指针突然倒转起来。这枚传承自仲裁者总部的“时序罗盘”此刻表面爬满锈迹,原本清晰的刻度模糊成一片,唯有指向东北方的指针在剧烈震颤,带起细碎的银白火花。
“这是……时间逆冲的征兆?”苏九璃凑近观察,她发间的星轨发簪突然崩断,几缕银线飘向罗盘,在锈层表面织出半个残缺的星图,“第三十二纪元的‘时茧’正在崩溃,林墨,你接到的紧急调令里说的‘时间孤儿’,可能和这有关。”
林墨将罗盘收进胸前的暗袋。作为见习仲裁官,他处理过维度撕裂、能量暴乱,却第一次直面时间维度的危机。传送光流裹挟着他撞进一片混沌,等视野清晰时,四周是翻涌的乳白色雾霭,每一缕雾气都裹着模糊的画面——有婴儿啼哭、战火纷飞,还有他自己在训练场挥枪的身影。
“小心!那是‘时间碎片’。”
清冷的女声从背后传来。林墨转身,看见一位身着墨绿纱衣的老妪,她的银发间缠绕着发光的蚕丝,每根丝都连着一枚悬浮的沙漏。老妪手中握着半块龟甲,上面刻满他从未见过的时间符文:“我是时茧婆婆,守了这处时间裂隙三百个纪元。你来得太晚了,‘时间孤儿’已经挣脱束缚。”
话音未落,前方的雾霭突然凝结成实体。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赤着脚悬浮在空中,周身环绕着旋转的时钟齿轮。他的瞳孔是两个转动的沙漏,每转动一圈,周围的景物就倒退半秒——林墨刚迈出的左脚,竟在落地时变成了抬腿的动作。
“你们阻止不了我!”男孩的声音带着金属回响,“我要回到出生前,改写一切!”
苏九璃甩出锚链缠住最近的时钟齿轮,却被齿轮咬出缺口。林墨召出长枪,星辉在枪尖凝聚成光刃,却在触及男孩的瞬间被时间乱流弹开。时茧婆婆的龟甲突然炸裂,无数符文钻进雾霭:“他在抽取时间原质!再这样下去,这片时间域会坍缩成奇点!”
“时间孤儿?”林墨边躲避倒退的雨滴边大喊,“你到底是谁?”
男孩的齿轮突然停转,瞳孔里的沙漏同时坠落:“我是被遗弃的……实验体七号。他们在时间线里培育我,想制造完美的时间操控者……可他们失败了,把我丢进裂隙……我要回去,让他们付出代价!”
时茧婆婆的脸色骤变:“实验体七号?三百年前‘时序研究计划’的黑幕!那些疯子想掌控时间,结果造出这堆定时炸弹……”她的蚕丝突然绷断,半块龟甲化作流光没入男孩体内,“快!用时序罗盘锚定他的时间锚点!”
林墨掏出罗盘,锈迹在接触男孩的瞬间蔓延到他掌心。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过去-现在-未来”的交汇点。男孩发出惨叫,身体开始透明:“不……我要回去……我要改写……”
“你不是孤单一人在挣扎。”林墨咬着牙将罗盘按在男孩额前,“仲裁者的职责,是修复裂痕,不是满足执念。”
罗盘的锈层簌簌脱落,露出底下流转的星河。男孩的身影逐渐凝固,他眼中的沙漏停止转动,最后一丝光融入罗盘。时茧婆婆长舒一口气,捡起地上完整的龟甲:“时间线稳定了……但这罗盘吸收了他的时间怨念,以后怕是更难用了。”
“总比让整个时间域陪葬好。”苏九璃递来疗伤药剂,“刚才他最后喊的‘他们’,是指当年做实验的仲裁者?”
林墨摩挲着罗盘上新出现的裂纹,裂缝里隐约能看到模糊的人影——那是穿着旧式仲裁服的研究者,正将婴儿放入时间舱。“时茧婆婆,当年的事有记录吗?”
老妪摇头:“所有资料都被封存在‘时间黑匣’里,只有大仲裁官有权开启。但你要记住,”她指向远处重新编织的星轨,“时间像张网,我们都是织网的蜘蛛。偶尔会有线头松脱,但更危险的是……有人故意剪断整根经线。”
传送光流再次亮起时,林墨回头望了眼逐渐平静的雾霭。罗盘的裂纹里,那个婴儿的身影还在若隐若现。他知道,这不是结束——那些被刻意掩埋的时间秘密,正等着他去揭开。
苏九璃拍了拍他的肩:“先回总部吧,大长老等你汇报。对了,”她晃了晃不知何时捡到的齿轮,“这东西留着,说不定能还原部分时间影像。”
林墨将齿轮收进储物戒。风掀起他的衣角,远处传来时茧婆婆的叮嘱:“下一次,可别让时间孤儿再拽着你一起掉进裂隙了。”
传送的光吞噬视野前,他听见罗盘发出轻鸣,像是某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