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顾长晏被温长宁传染了情绪也微勾唇，问道。
可能是顾长晏的语气太随意自然，也可能是今晚的酒味浓郁。
温长宁放松下来，后背靠椅，身体松懈，说：“你说的话让我想起了我们那边的考公，差不多。”
差的多的地方温长宁就没说了。
考公应该是考科举，顾长晏稍加思索得出结论，又不动声色询问：“你为什么不参加呢？”
这几天的相处足够让顾长晏观察出温长宁的一些事情了。
温长宁一身凌凌气质，自有一种随性又矜持的贵气，且谈吐不凡，在和他的相处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放松，这真是只是一个普通大夫该有的风度吗？
他曾猜测温长宁是他那个世界的某个世家贵公子，可因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缘故他又推翻了这个猜测。
温长宁是真的平易近人，没有所谓的高人一等，不知为何竟让他有些自愧不如，温长宁会感谢绒蝉为他准备的衣裳被褥，他不知道绒蝉的身份，那么他就是真的认为绒蝉只是个奴婢，可他会感谢绒蝉这个下人。
在和他达成初步相处后，温长宁请求他帮忙暗中答谢当初他因在厨房偷拿馒头而因他所为小小牵连的仆从。
温长宁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动作，那双眸子里的平和不惊，都让他困惑。
他确定温长宁有所保留，这是正常的，就算是他也会在陌生的地方有所保留。
可保留和隐藏不是一个概念，更确切地说温长宁好似在瞒着什么。
而温长宁能瞒着的只能是他的家乡，亦或者是自己的真实性情。
可温长宁现在所表现出来的举止性情如果只是因为环境所迫装出来的，那只能说伪装的太好了，简直滴水不漏。
但他的心里直觉不是这个，他的直觉一直很准，那么遵循直觉，只剩温长宁自己的家乡。
可这有什么可隐瞒的，再和祈朝不同又有多不同呢。
每个国朝不都类似的吗。
看温长宁的样子，也知道他的家乡不是北方匈奴部落那样的。
所以他坚信温长宁的家乡和这里大差不差，顶多温长宁的家乡比这里强盛。
就算真的可能有很多很多的不同，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他不明白这个可能性。
他或者说祈朝的所有人都不可能去到那个地方，就连温长宁或许也不再可能。
温长宁不论嘴里说的是他作为首辅的父亲，还是他院中的某个下人，眸子中的情绪不变，谈起前者温长宁眼中有尊敬却无敬畏，说起后者他的眼中只有平和而无轻蔑。
就好像在温长宁眼里这两种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顾长晏下意识因这个好像皱眉，他不明白。
是因为身份地位太高所以在垂眸俯视看过去时都一个样吗？那要站在多高才会一视同仁？
总的来说，温长宁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所以他好奇。
“我对当官没兴趣，”温长宁用简单的话语说道：“所以没有往这个方向努力。”
还是个淡泊名利的。
顾长晏的大脑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他轻笑，转而又问：“长宁都及冠了，以前没想过成家吗？”
他还记得温长宁说过他孤身一人。
话题竟然聊到婚姻了，温长宁心里有些许惊讶，尤其想到顾长晏才十九，虽知这儿是古代，但心里到底还是感觉有些别扭，复又想到他早晚要适应，还是实话实说：
“暂时还真没有，我以前是打算快三十岁找个两情相悦的结婚，如果没找到之后再说。”
温长宁顿了顿，“但现在……不好说。”
他的家庭和睦，父母恩爱，童年快乐，没有什么小说电视里令读者观众心疼同情的角色的悲催原生家庭和悲惨童年之类的，他小时候是快乐幸福的，虽然懂事后没了那种纯粹。
但他没有家庭阴影，对组建温馨家庭并不排斥，受父母影响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他希望有一个两情相悦，对他不离不弃的终生伴侣……只纯粹属于他一个人的爱人。
顾长晏听到他的三十岁不由怔愣，身为男子不应先重视成家立业吗？
不等他问出口，温长宁先出了声。
“你呢？什么时候？”温长宁终于还是说出来这个事实，“等你成亲后，我就不能住在你屋里了。”
“就这一两年了。”顾长晏说的是实话，等他考中进士，父亲必会着手为他赶紧安排亲事。
春闱只剩一年多点的时间了。
“到时候我会另外帮你安排住的地方的。”
顾长晏神情认真，过会儿憋了憋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要等到……三十岁才成亲啊？”
“嗯……”温长宁说不清：“个人想法？”
他不想中二的对顾长晏说为了自由。
而现代晚婚晚育的原因太多，他还不能对顾长晏和盘托出。
他只能从自身出发对顾长晏说：“我自己不想成亲那么早，而且到穿越之前都还没遇到喜欢的人。”
“现在呢？”顾长晏勉强接受温长宁的说辞，又没头没脑的问出这句话。
“长宁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子？是像我长姐那样温婉娇柔的，还是活泼大方的？”
顾长晏不想如此无礼，但他想到温长宁两次看顾玥蔻的眼神，虽说除了他无人能看见温长宁，但温长宁身为男子，眼神竟……竟对女子好不避讳。
这也是他邀请温长宁喝酒的一个原因，想趁机问一问。
嗯？
温长宁眨眼，可能是酒意上来了，他跟着顾长晏说的话重复：“长姐？”
这话有歧义。
酒的度数不高，没真醉，说完，温长宁就反应过来，怕误会，慌忙解释：“不是，关你长姐什么事啊？”
说完，感觉语气太生硬，正待张嘴解释，温长宁突然对上顾长晏的视线，他好像从中看出一丝果然如此的了悟。
福至心灵，温长宁轻声问：“你……觉得我喜欢顾玥蔻？”
看到温长宁还是对这儿没意识到，顾长晏忍不住也学着温长宁的样子，轻声，提醒：“男子是不可直呼女子名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