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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婉蹲下身,与小阳平视:“我很高兴能见到你,小阳你比视频里还要勇敢。”她递过纸袋,“这是送给你的礼物。”

小阳小心翼翼地接过,打开后发出一声惊叹,“是恐龙书!还有彩色铅笔!谢谢姐姐!”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绘本,然后突然抬头,“姐姐,你能给我讲讲你去过的那些山区学校吗?”

白婉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融化,她看向顾医生,后者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眼神中有一丝她读不懂的情绪。

“当然可以,”她轻声回答,然后转向小阳的父母,“如果方便的话,我想了解一下小阳的治疗情况,看看我们基金会能提供什么帮助。”

母亲捂住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父亲深吸一口气,“白小姐,我们...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

“先别急着谢,”白婉温和地说,“让我们看看能一起做些什么。”

顾医生站起身,对白婉点了点头:“我去查房,一会儿回来。”他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柔和了许多,“小阳今天状态不错,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看着顾医生离去的背影,白婉突然意识到,这个沉默寡言的邻居,在医院的走廊里,在孩子面前,完全是另一个人,而此刻,她手中握着的不仅是一份公益工作,更是一个家庭的希望,一个孩子的未来。

小阳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姐姐,你能坐在这里吗?我想听故事。”

白婉微笑着坐下,开始讲述她在山区遇到的孩子们的故事,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他们身上,形成一个小小的、温暖的光圈。

下午四点半,白婉轻轻合上小阳病房的门,长舒一口气。这几个小时的陪伴让她对这个六岁男孩有了更深的了解,他的坚强、他的恐惧、他对治疗的配合和对山那边孩子们的好奇。她低头看了看笔记本上记满的要点和治疗费用明细,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援助方案。

“白小姐。”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婉转身,看到顾医生站在那里,白大褂已经脱下,露出里面的深蓝色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镜片后的眼睛带着些许犹豫。

“顾医生,小阳刚刚睡着,他今天很兴奋,说了好多话。”

顾屿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件夹边缘,“他的指标...比上周好一些。”停顿了一下,他突然说,“晚上有空吗?我想...讨论一下小阳的病情。”

这句话说得又快又轻,像是怕被人听见,白婉眨了眨眼,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你是说...现在?”

“不,我是说...”顾屿的耳尖微微泛红,“晚餐时间。如果你方便的话。”

白婉愣住了,三个月来每天早上点头之交的邻居,突然邀请她共进晚餐?尽管是以讨论病情的名义,这依然让她感到意外。

“呃...”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其实我今天记了很多笔记,应该足够...”

顾屿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他点点头,“理解,工作重要。”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白婉看着他挺直的背影,突然叫住他,“顾医生!”

顾屿停下脚步,半侧过身。

“我想了想,”白婉说,“确实有些医学上的问题需要请教,晚餐...可以的。”

顾屿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迅速报出一个餐厅名字和七点的时间,然后像是怕白婉反悔似的快步离开了,连再见都忘了说。

六点四十五分,白婉推开“春溪小馆”的玻璃门。这是一家装修简约的川菜馆,木质桌椅,墙上挂着四川风景的黑白照片。她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柠檬水。

窗外,暮色渐沉,路灯一盏盏亮起,白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从七点跳到七点十五,又跳到七点三十。餐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服务员已经来问过三次是否要点菜。

“他大概临时有手术吧。”

她招手叫来服务员准备结账,就在这时,玻璃门被猛地推开。

顾屿站在门口,白衬衫皱巴巴的,额头上还有汗珠,他的目光急切地扫过餐厅,在看到白婉的瞬间明显松了一口气,快步走了过来。

“对不起,”他气喘吁吁地说,“急诊收了个血小板急剧下降的白血病患儿,刚刚稳定下来。”

白婉注意到他左手腕上还戴着医院的手环,显然是直接从病房跑来的,她原本的一点不快顿时消散了,“没关系,我理解。患儿现在怎么样?”

“暂时稳定了。”顾屿脱下西装外套挂在椅背上,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还没点菜?”

“嗯。”

顾屿见状赶紧翻到招牌菜那页,自顾自地说,“这里的麻辣水煮鱼很正宗,毛血旺也是特色,还有夫妻肺片...”他完全没注意到白婉微微睁大的眼睛,直接对服务员说:“水煮鱼,毛血旺,夫妻肺片,再加个干煸四季豆。”

服务员记下菜单离开后,顾屿才看向白婉,“这些...可以吗?“

白婉看着眼前这个在专业领域游刃有余,在社交场合却笨拙得可爱的男人,忍俊不禁,“你平时都这么点菜的吗?”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白婉笑着摇头,“只是...很直接。”

菜很快上来了,红彤彤的一片,顾屿熟练地夹起一片水煮鱼放到白婉碗里,“尝尝,他们家的鱼很新鲜。”

白婉看着碗里裹满红油的鱼片,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咬了一口。瞬间,火辣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她急忙喝了一大口水,眼泪都快出来了。

“怎么了?不合口味?”

“不,很好吃...”白婉勉强微笑,又喝了一口水,“只是...我最近调理身体,不太能吃辣的。”

顾屿的筷子停在半空,表情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你不能吃辣?”

白婉摇摇头,鼻尖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太能...但没关系,我可以吃四季豆...”

顾屿猛地站起来,差点碰倒水杯,他快步走向服务员,低声交谈了几句。

五分钟后,服务员端来一碗蒸蛋和一份清炒时蔬。

“对不起,”顾屿坐回来,耳朵通红,“我完全没考虑到...我一直以为...”

“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能吃辣?”白婉舀了一勺蒸蛋,终于缓解了嘴里的灼烧感,“没关系,这是我的问题,应该提前说的。”

顾屿摇头,表情罕见的懊恼,“是我的问题,我姐姐总说我不会为别人考虑...说我这样的以后都找不到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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