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学里姜灵接管了各食堂后，监生们便鲜少外出用食，连带着外头的酒肆生意都差了不少。
唯一热闹的，只剩每日朝食时分的娘子摊，尤其是那【绝味食摊】！
毕竟姜灵的【绝味食堂】只管晌午和暮食，朝食仍由原先的后厨操持。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尝过姜灵的手艺，再吃回原先的朝食，只让人更是难熬。
因此，即便姜灵如今掌管了国子监所有食堂，外头【绝味食摊】的朝食生意却丝毫未减，反倒越发红火。
蝉鸣声渐起，转眼又到旬假。
算计着时日，监生们的家人早已在外翘首以盼。
如今监生们大多留在学舍用食，往日那些靠外头买饭或家里送食的，也都断了这习惯。
除非像秦珍珍这般，每日还要替爹娘“代购”朝食的，否则真真是大半个月见不着家人一面。
这日，陈朗他爹难得过来接一趟儿子，巴巴地等到了暮鼓响，才见陈朗慢悠悠从门里踱出。
“阿爹！你怎么来了？”
陈朗一脸诧异，他是真没想到，今日阿爹竟来了！
要知道他家就住在国子监附近，往日里都是自己回去的，今日他阿爹怎么来了？
“朗儿，今日怎的下学这样晚？”
听见这话，陈朗是心头一虚。
陈父只在外头干等，哪知里头的光景？
往日旬假，监生们恨不得插翅飞出学舍。
可如今……
大不相同！
即便放旬假，【绝味食堂】也会为留舍的监生准备暮食，只需提前一日登记即可。
不过过了这日，剩余的三日假期里绝味食堂众人也会同监生们一道儿放假。
也就是说，后面几日，即便是留舍的监生们可就吃不上姜灵的手艺了。
一想到还有三日吃不到灵娘子的手艺，陈朗便觉得心焦。横竖家在城中，不如先吃最后一顿暮食再回。
当然，与他一般打算的监生不在少数。
于是外头等了一长串的家人，里头则是一群吃得肚圆才肯挪步的学子。
陈父听了，倒也不恼。
他的性子洒脱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的主儿。
换作别家父母，或许要念叨两句：“家里留了饭，怎不回来吃？”
可陈父听了只觉得自家儿子机灵。
毕竟每年大把的束修交着，在学舍多用一顿饭，便多吃回些本钱！
只是他刚想招呼儿子上车，目光却忽地一顿。
“朗儿，你……是不是壮实了些？”
听见这话，陈朗瞳孔一震，瞬间想起今早的窘况。
学里的士子衫宽大，为的是冬日也能穿着。今日旬假，监生们早换上了自己的衣衫，出门一脱便算完事。
可陈朗穿起常服时，却发现——
这衣裳怎么都系不上！
后头刘秀郎过来帮他拉扯，好不容易系上的腰带，没走两步，竟“啪”地绷开。
气得陈朗是叫了起来：“这杂役是怎么回事，把我这新做的衣裳都洗缩水了！”
“这、这叫人怎么穿！”
只是这话才说出去，一旁的刘秀郎是摇摇扇子笑了起来。
这一声笑得促狭。
“陈兄，你可莫要冤枉了别个！”
“这哪是衣裳的错？分明是你自个儿变了样！”
“其实我早想说了……”
说着，他上下打量陈朗。
“这些日子，你这吃好喝好的，每日里的鸡蛋饼更是顿顿不落，腰怕是粗了有两寸吧？”
听见这话，陈朗低头一看，不用吸气都能瞧见自己那圆润的肚子。
只是他不肯接受，仍嘴硬道：“胡说！分明是衣裳坏了！”
“莫笑我了！你不也是！”
“胳膊都要长上一圈肉了！”
说着陈朗就对着刘秀郎挑眉一瞥，看得刘秀郎也是停了手里的扇子，一脸震惊地望向自己的胳膊。
可眼下……
陈父突然伸手往陈朗的脸上去。
陈朗也来不及反应，直接被抓了个正着。
“朗儿，你是胖了呀！”
“瞧瞧，这双层肉都有了！”
就这样还不算，回去后陈朗是被家里人上上下下瞧了个遍，到最后陈母只说了句。
“明日让人来给朗儿量量身量。”
“这衣裳……”
“得再放几寸做！”
从前大庆男子以壮硕为美，对陈父来说，隔壁家的魏寇那结实的身板，常赞不绝口：“这才叫男儿气概！”
如今见着陈朗长了身量，陈父更是欣喜：“甚好甚好！”
“再长壮些才好！”
可如今时兴的是清俊美男，陈朗听了半点高兴不起来，回头便拉着刘秀郎诉苦。
“都怪灵娘子这手艺忒好！我这才吃多久，就长了这些肉来！”
“不行不行！往后可得节制些！”
然而这话说完不过半日，晌午去食堂用饭时，陈朗的筷子却比谁都快。
甚至吃完出去消食的路上遇见了姜灵，他还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满脸期待。
“灵娘子，上回的山珍海味鲜灵波实在是忒绝！”
“什么时候，食堂里再做些菌子呀？”
姜灵望着他圆润了一圈的脸庞，险些没认出来。多亏刘秀郎在一旁憋笑提醒，她才恍然。
“过两日便上新菜了！”
“到时候若有新鲜菌子，定给大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