矶谷廉介之前虽然接到过濑谷启关于在老王集遭遇支那军新编144师的报告,但他以为那不过是小股部队的试探,濑谷旅团足以应付。
没想到,这支所谓的“新编部队”,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到滕县城下,而且火力如此强劲!
“是朱豪!一定是那个朱豪的部队!”矶谷廉介咬牙切齿。
这个名字,如同跗骨之蛆,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命令,预备队立刻出动!给我查清楚这些支那军的来路!务必将他们分割包围,全部歼灭!”
矶谷廉介咆哮道:“同时,催促城内进攻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加快速度!我必须在这些援军形成合力之前,拿下滕县!”
然而,144师的渗透部队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不熟悉和夜色的掩护,专门挑日军的薄弱环节下手。
有的袭击日军的炮兵阵地,有的伏击日军的运输队,有的甚至摸到日军的临时指挥所附近打冷枪。
一时间,整个滕县外围的日军都被搅得鸡犬不宁。
原本清晰的战线变得模糊起来,日军指挥官们发现,他们仿佛陷入了一片泥潭,到处都是敌人,却又抓不住主力。
在距离滕县十余里的公路上,何畏率领的577团,在接到朱豪的命令后,已经脱离了与老王集日军的纠缠,正沿着一条隐蔽的小路向滕县急行军。
“团长,前面有咱们师侦察兵发来的信号!”一个参谋兴奋地喊道:“他们说,滕县东门外,王营长他们已经和鬼子干上了!打得小鬼子哭爹喊娘!”
“好样的!”何畏一拍大腿:“他娘的,王勇那小子抢了老子的头功!传我命令,全团加快速度!咱们去给王营长他们帮把火,顺便把滕县城给端了!”
577团的士兵们闻言,士气大振。他们憋了一路的劲,早就想和小鬼子真刀真枪地干一场了。
“龟儿子们,朱师长的大部队来了!你们的死期也到了!”何畏想象着自己冲进滕县城,对着鬼子大吼的场面,不由得嘿嘿一笑。
滕县城内,王铭章和他的残兵们,在得知援军真的到来后,爆发出最后的血勇。
他们主动向着城外枪声最密集的方向发起冲击,试图与援军汇合。
日军的指挥系统开始出现混乱。
他们既要应付城内守军的反扑,又要防备城外神出鬼没的袭击,兵力被严重分散,首尾难以兼顾。
此消彼长之下,滕县的战局,正在悄然发生逆转。
绝境之中,一线生机已然出现。
但这线生机能否化为胜机,还需要更多的鲜血和勇气来浇灌。
滕县城外,枪炮声如同节日里的爆竹般响个不停,只是这“爆竹”索命。
朱豪骑在马上,眺望着不远处烟柱滚滚的滕县县城。
他身边,是师部直属的警卫营、炮兵营的部分火炮以及刚刚赶到的576团。
黄平带着一脸的硝烟,正向他汇报着各路渗透部队的进展。
“师座,王勇的侦察营和李连长他们已经成功在滕县外围打开了几个口子,给鬼子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何畏的577团也已经绕过了老王集,正从东南方向高速接近滕县。”黄平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朱豪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
“命令!”朱豪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炮兵营,立刻寻找有利地形,给我把炮弹全部倾泻到滕县城北日军的集结地和炮兵阵地上!告诉弟兄们,不用给老子省炮弹!”
“是!”炮兵营长早就摩拳擦掌了,闻言大喜,立刻带着人去部署炮位。
“命令何畏,577团,不必等待,立刻从东南方向,对滕县发起总攻!目标,凿穿日军防线,与城内王师长部汇合!”
“命令各渗透部队,听到总攻信号后,不惜一切代价,向滕县城内突击!哪里有鬼子,就往哪里打!务必将日军的部署彻底搅乱!”
“警卫营,576团,随我行动,作为总预备队,相机投入战斗!”
一道道命令迅速发出,整个144师,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战争机器,开始爆发出惊人的能量。
“咚!咚!咚!”
144师炮兵营的75毫米山炮和90毫米迫击炮率先发威。
炮弹带着呼啸声,准确地砸在滕县城北日军的阵地上。
日军原本以为已经肃清了外围,正集中火力对付城内残余,没想到后院起火,炮兵阵地瞬间被炸得人仰马翻。
“他娘的,终于轮到老子们发威了!”何畏站在一处土坡上,看着远处滕县城方向升起的烟柱,兴奋地大吼:
“577团的弟兄们,给老子冲啊!第一个冲进滕县城的,老子赏他一斤猪脑壳肉,两斤烧刀子!杀啊!”
“杀!!”
577团的士兵们如同猛虎下山,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呐喊着冲向日军在滕县东南方向的防线。
……
“杀啊!”王铭章嘶哑的吼声响彻在滕县县府广场之上,带着一股决绝的悲壮。
他的声音,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每一个残存的川军士兵心头。
援军到了!虽然来得晚了,救不了他们了,但至少,他们不是孤立无援!
“川军进攻!”王铭章高举着手中的刺刀,第一个冲向潮水般涌来的日军。
“杀!”剩下的几十个川军士兵,也纷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跟随在王铭章身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
他们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火,那是对生的渴望,对死的无惧,更是对侵略者的刻骨仇恨!
“板载!”迎面而来的日军,也纷纷退下弹匣,抽出雪亮的刺刀,嚎叫着冲了上来。
两股钢铁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这是一场没有退路的肉搏战,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殊死搏斗。
川军士兵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挥舞着手中的刺刀,拼命地刺向眼前的敌人。
“噗嗤!”一个川军老兵,用刺刀捅穿了一个日军士兵的胸膛,鲜血喷了他一脸。
他来不及擦拭,拔出刺刀,又扑向另一个敌人。
“啊!”一个年轻的川军士兵,被一个日军士兵刺中了腹部,他痛苦地惨叫一声,却死死地抓住对方的胳膊,张口咬向敌人的脖子。
王铭章身先士卒,手中的刺刀上下翻飞,每一次挥动,都会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他像一头受伤的猛兽,在日军人群中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一波冲杀下来,双方的位置发生了互换。
王铭章身边,还站着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
而日军,却还有四百多人,将他们团团包围。
正面端着刺刀的日军,还有上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