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尔西斯想了想,还是问,“你要以自己为先。”
楼双信眨了眨眼,然后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说这个话,可能是他之前的某些行为太内个了,搞得现在所有虫觉得他没事就要给自己一刀,“我能有什么?最多就是累而已。”
“你上次也没有说要切手。”维尔西斯前半辈子没操过的心现在全放楼双信身上了,或许是有一点草木皆兵吧,但是跟炸弹搞对象偶尔还是很有压力的。
“真没事。之前是因为用的是害虫的邪术啊。治病救虫那从古至今都是积德的事,要是我救他的命都要自残,那医生还活不活了?”楼双信捏捏他的手,“我们这行的规矩就是这样,悬壶济世不受天谴,不担心啊,我肯定全须全尾的。我也没有高尚到舍己为虫是不是。”
“这跟那个什么因果没有关系么?”
楼双信就笑,“遇见我不就是他的因果吗?放心吧,但凡能救活的都不算篡改命数,天命那么容易改那神棍就要通货膨胀了。”
别的不说,从死神手里抢命这种事,不管放在哪个领域都是正道中的正道,什么代价不代价的,干好事还要遭天谴那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说不定大家都循规蹈矩的老天爷也觉得无聊,就喜欢让下头的生命干点逆天的事,不然为什么会有楼双信这种存在诞生呢?
维尔西斯倒没有多关心塔伦,他对那两只雄虫没有好感,但这种时候确实会希望他们的结局好一些。他很难不去共情路德维希,有时候也觉得塔伦的行为并非不可理解,这像是一种必经的死局,除了走过去以外别无他法。
他以前只是觉得婚姻和爱情很复杂,没有想到他们虫获得爱情没有那么难,最难竟然是注意别把对象养死,维尔西斯对路德维希曾经的那点敌意已经消失很多了,一方面是因为这雄虫太特么惨了,另一方面是他很能代入那种一转眼发现对象嘎巴一声悄悄死了的恐怖感。
“我只能说尽力吧,不过治好肯定是不太可能了。虫族的医学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玄学多半也不能根治。能活几年算几年咯,最多让他活得舒坦点。”楼双信说,“其实我觉得要不明面上就让他死了算了,就跟尤兰达之前那样,说不定他还过得好点。”
反正楼双信从自己的视角代入的话,本来觉得一切都结束了,一睁眼卧槽,谁特么又给我救活了?那一瞬间绝对有一种无语到想笑的命苦感,他刚来虫族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但是现在他就很爽了,毕竟换了个身份换了个地方,还换了个低难度副本,最重要的是真给他分配对象。事实证明有时候还是要缓一缓先别死,都撑那么久了干脆再撑会儿吧。
对塔伦来说换个生活试试也未必是坏事啊,其实脱离了现在这个政治环境,其实塔伦还是有一些活头的,他有哥哥弟弟,有路德维希,以后他哥就是帝国老大,不缺钱不缺权,而且不猜忌他,还是挺适合过日子的。
最主要的一点:他都答应路德维希了,这是以后要重点干活的,要是员工福利不到位,跑了咋办?
至少楼双信自己也想试一试,有时候作为旁观者,也还想试着改一改故事的结局,不愿看到纯粹的绝望,也不寄希望于不切实际的圆满,很多故事的最后只要能够平淡、宁静,如同灰烬中开出一朵脆弱的小花,如此就是生命的最终形态。
这么一想还挺浪漫的,回去的时候他打了个视频把他的思考分享给了卡尔文。
卡尔文只有一句话,“是吗,但是我为什么那么想扇他两巴掌。”
楚陵光在一旁看了他的雌君一眼,“你也没有好很多。”
“我怎么了?”
“别以为你把自己当太空垃圾发射出去的事没虫记得了。”
楼双信有点想笑,但是觉得好像他更没有资格笑,忍住了。
“你们哥俩生在虫族还是太可惜了。”楼双信说,但是没说下文。其实他想说,这个个性就应该跟着他去参加抗战。
卡尔文也没有心思去关注他的话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他脑壳疼,“好了,我会给你发地址,会给你机会去塔伦的监护区,医疗监护的设施应该会很多,会影响你发挥吗?”
“不打紧,但是偷偷摸摸的会很碍事啊,我不会被抓吧?估计要蛮久的。”
“不会,你住里面都行。”
那么大权限吗,楼双信是知道肯定不能直接把塔伦弄出来的,毕竟该做的检查都得做,但是也不能拖,他抬了下眉毛,“格瑞纳可还没完蛋呢,你确定吗?”
“嗯。”卡尔文说,“嫌疑虫怎么可能在结案前接近受害者。”
如果是权力很大的虫那非要接近咋办呢?
那就只能看管了。
咱们帝国别的缺不缺不知道,反正不缺暴力执行。格瑞纳应该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说不清到底是之前的卡特更令他惊讶,还是现在的塔伦更出乎意料,他有些阴沉地看着自己身边的机器虫还有沉默的代理虫。
走到这一步,事情已经彻底失控了。至少在一开始,就算他失败了,也不至于把过去的那些东西都挖出来。就算塔伦知道了什么,格瑞纳也没想到塔伦会用这种方式引出他的破绽。
赤裸的鲜血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虫不怕死的时候你是真拿对方没辙。
但是他还没输,还没有出结果,还没有最后的定论,那格瑞纳就还有事可以做——直到他回到皇宫,毫无征兆地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护卫队也好,代理虫也好,都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的住处是来来往往的军雌和作用不明的机器虫,他连去看一眼塔伦情况的机会都没有,好像直接就踏进了一个封闭的盒子。
帕里诺只是过来看了他一眼,随口跟边上的军雌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好得很,格瑞纳想,真是灯下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