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儿的手掌按在地面,碎裂的晶体扎进皮肤。她撑着身体站起来,温养舱还在怀里,小团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门就在眼前。
那个穿白裙的自己站在门前,手里那朵枯萎的花轻轻晃动。她没说话,只是看着林悦儿,眼神像隔着很远的距离。
“只剩五十秒。”小团的声音断断续续,“核心要重启了。”
林悦儿点头,血从指尖滴下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她把匕首插进地面,刀身颤了一下。
白裙的身影向前走了一步。
林悦儿没有后退。她说:“谢谢你替我记住那些痛。”
话落的瞬间,她闭上眼,掌心贴地,引出灵芽界最后的共鸣。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是接纳。
门开了。
里面是一片悬浮的空间。六根柱子围成圆环,中央一块黑色晶体缓缓旋转。每根柱子都连着一道光脉,延伸进墙壁深处。
“能量柱连接的是其他星域节点。”小团说,“契约之力藏在第三和第五之间。”
林悦儿刚踏进去,一股压力就压上来。她的膝盖弯了一下,但没倒。楚墨渊从通道口冲进来,身后跟着四名复制体。他右臂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我把你接应出来。”他说。
林悦儿摇头,“来不及了。你挡住他们,我去切断核心。”
楚墨渊没动。
“这是唯一的办法。”她看着他,“相信我。”
他终于侧身让开。
林悦儿抱着温养舱走向主台。刚靠近中央晶体,空气突然凝固。一道道透明锁链从柱子之间拉出,缠住她的脚踝、手腕、脖子。
“别碰它!”小团喊,“那是契约的意识陷阱!”
她停住动作,但没松手。温养舱贴在胸口,蓝光一闪一暗。
“怎么破?”她问。
“真心共鸣。”小团声音发抖,“只有你们两个一起,才能中断循环。”
林悦儿抬头看向楚墨渊。他正和红袍复制体对峙,拳头上全是血。
“楚墨渊!”她喊。
他回头。
“过来!”
他一拳打退对手,快步冲到她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林悦儿闭眼,脑子里闪过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雨天,公司楼下,他撑着黑伞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后来他在会议室里叫她名字,声音冷得像冰。再后来,他站在她家门口,说“我来接你”。
那些画面一段段过。
楚墨渊也闭上了眼。他想起她发烧那晚,不肯去医院,他直接把她抱起来往车里走。她踢他,骂他,最后在他怀里睡着了。还有一次她在实验室晕倒,醒来第一句话是“小团怎么样了”。
他们的手指扣得更紧。
一道暖流从两人交握的地方升起,扩散出去。能量柱开始震动,光脉一根接一根熄灭。
第三根灭的时候,黑衣林悦儿突破防线,冲了进来。她手中的寒髓莲刃直指林悦儿后心。
楚墨渊转身拦截。两人撞在一起,滚向边缘。他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不让刀落下。
“快!”他吼。
林悦儿睁开眼,发现束缚松了。她抱着温养舱跃上主台,将接口对准核心底部凹槽。
“启动反噬程序。”她说。
小团轻声回应:“以灵芽之名,逆转归源。”
黑色晶体剧烈震颤。裂缝从中心蔓延。周围的空气扭曲起来,像被看不见的力量撕扯。
守卫军团全部涌进房间。复制体们举起武器,齐齐冲来。
楚墨渊一脚踹开黑衣林悦儿,翻身挡在主台前。他双手撑地,身上浮起一层薄光,硬生生扛住第一波冲击。
第二波打来时,他吐了血。
第三波,他的膝盖跪了下去。
林悦儿盯着倒计时。还剩七秒。
能量柱只剩下最后一根亮着。
“小团,加大输出!”她喊。
“不行……我会消失。”
“你说过要陪我到最后。”
舱内的蓝光猛地暴涨。小团的身体变得透明,声音却清晰起来:“那就到最后。”
最后一根柱子熄灭。
核心炸开。
强光吞没整个空间。
林悦儿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楚墨渊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有血,眼睛却亮着。
然后世界安静了。
她躺在一片草地上,阳光照在脸上。耳边有鸟叫声,远处传来孩子的笑声。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穿着白色连衣裙。手腕上的银链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淡淡的绿痕。
“小团?”她轻声叫。
肩头一沉。毛茸茸的小团趴在那儿,眼睛睁着,耳朵轻轻摆动。
“妈妈。”它说,“我们回来了。”
她摸了摸它的头。
不远处,一棵樱花树下站着几个人。夏若初穿着亮红色礼服裙,正在和沈清和说话。老管家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看着这边。楚墨渊站在树下,西装笔挺,袖口露出翡翠袖扣。
他朝她伸出手。
林悦儿站起来,走了过去。
婚礼很简单。没有媒体,没有宾客名单,只有他们在场的人。司仪是老管家,戒指是用灵芽界最细的藤蔓编织的。
交换戒指的时候,小团跳到她肩上,说:“这一刻,宇宙都安静了。”
她笑了。
婚后他们搬进郊区一栋小楼。院子不大,但她种满了灵芽界的植物。晨露草每天清晨会结出一颗晶莹的水珠,能治轻微烧伤。月影花只在夜里开花,香气能让失眠的人入睡。
楚墨渊不再天天去公司。他多数时间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也是为了处理一些隐秘事务。有一次她看见他坐在院子里写文件,抬头对她笑:“这样也挺好。”
夏若初和沈清和经常来吃饭。每次饭后,夏若初都会拉着她说八卦,沈清和就在旁边安静地收拾碗筷。
老管家每个月来一次,带来世家的消息。最后一次来时,他把一枚玉佩交给楚墨渊:“老爷子说了,你不必回去。林小姐比谁都懂你。”
那天晚上,他们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你觉得,我们还能遇到那种事吗?”她问。
“也许会。”他说,“但只要我们在,就不会让它发生。”
她靠在他肩上。
小团蜷在她怀里,轻声说:“梦还在继续呢。”
第二天清晨,她打开院门,发现门口放着一个布包。里面是一株枯黄的植物,叶子干裂,根部发黑。
她认得这株草。是灵芽界最开始种下的那一棵。
她把它种在院子中央,浇了一点晨露草的水珠。
傍晚回来时,那株草长出了新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