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众人连忙往外看去,回来的只有这报信的衙役,其余的还未回来。
温如柳微微叹气,道:“我温家三十一口人,加上府中仆从,有百人余,仅挖出四十九,可能在原府中一齐烧死的也有不少。”
萧仲妒道:“如此大案,我县衙只对仗杀刑罚之下的案件有最后审问处理的权限,涉及重大,容我思量一二。”
温如柳撑着身子的手微微攥紧,“小人残身,来县衙大堂,已经是用尽了手段,还请萧大人,为小人层层上报,依法处置。”
萧仲妒沉吟片刻,终叹了一口气道:“本官带你,去刑部寻司刑议,你看可好?”
温如柳有些费力的支起身子,郑重为萧仲妒磕了三个头,“今得见大人,是温某之幸。”
萧仲妒面色不改,身上衣早就被冷汗浸湿。
十一月。
襄陵皇宫。
皇帝寝殿。
庄岚候在一边,马德服侍皇帝穿衣,轻声道:“陛下,那温如柳已经去了,只等萧仲妒上报,若是萧仲妒不上报,围观百姓里也有奴放的人,尽可闹大了去。”
皇帝楚行山微微一笑,“她还真觉得孤爱带着美人上朝,就发现不了朝堂少了谁。”
马德抿着嘴,微微点着头,又听楚行山问道:“你看得可真切?那个断了腿的乞丐,真是温如柳?”
马德连忙应道:“是他,是他。陛下,以往的时候,他总是站在第二排左侧,奴认得真真的。”
庄岚瞧着马德为皇帝端来水盆净手,又去拿锦布,他便连忙接过,外头天还没亮,夜空泛着灰白的光,楚行山摇了摇头,“孤这几日怎么没听见琴声啊。”
庄岚略微怔了怔,瞧了一眼马德,马德不答话,庄岚只好道:“回陛下,奏琴的吕美人,昨日吊死了。”
听见这消息,楚行山没什么反应,轻轻哦了一声,随着这话头,想到了旁人,“一会去承华殿,把萧夫人接来,孤带她去金殿玩玩。”
离着楚行山的寝宫不远,便是承华殿。
承华,入其宫门,处处繁美,金雕华饰,地砖明亮,像一潭清水波澜微动。
绛幽用了早膳,身边的春梨微笑道,“夫人,偏殿屋顶上来了一只绒绒的鸟儿呢,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叫的好听,也不知道它会不会常住着。”
承华殿中的小太监葱白是个机灵的,听着这话,回应道:“那只应该是红肚,好像是大了一圈的麻雀。”说着,葱白面上露着笑脸,将窗户打开了,“夫人,今日天晴,天气这样好,多适合出去走走啊。”
绛幽心道,来了这许多日子,也不与旁宫走动,宫里的风春嬷嬷也说了,先皇时后宫还不曾如此,到了当今陛下登上皇位,后宫的许多规矩也改了。
走动,行礼,都是随心。
乱糟糟的,皇后死了多日,后宫事务竟然全权交给了太后。
先皇的后妃,管着当今的事,多少,有些不合适吧。
心里想是这样想,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暗自思忖,该多去太后那走动。
还未出这承华殿的大门,便有太监来通传。
是皇帝身边的御前掌印,庄岚。
庄岚迈着快步,仪态也是没得挑,一个太监,跟在皇帝身边伺候久了,还真有点高不可攀的气质在身上,一路快走,进了殿中,行了礼,声音也没有一般太监那样尖细,“陛下宣萧夫人过去,请随奴家来吧。”
绛幽起身问道:“可知是何事?”
庄岚跟在绛幽身侧,身后宫人隔着一段距离跟随着。
庄岚微微笑着,轻声道:“待夫人过去,便知道了。”
宫道长长,有段路种着腊梅,隔着很远,也能闻到香气。
绛幽道:“已经深秋了,此处的腊梅开的很好。”
庄岚躬了躬身子,“是啊。说起腊梅,奴家记得二十多岁时曾回过萧府探看过哥哥,那时候,萧府的腊梅开的正好呢,园中红梅与其相映,香色齐聚,添了一层薄雪,恍若人间仙境。”
绛幽仔细瞧了一眼庄岚,“你是个细致的,我记得你。”
庄岚连连点头,笑的亲近,不显奉承,“只是那样清闲的时候少了。”
不一会,一行人便到了,楚行山也才收拾好。
马德跟在后头,常年行礼,他也老了,走路时膝盖老是痛,跟着楚行山的步子,有些吃力。
楚行山倒是兴奋,他约莫有月余没有带着美女上朝了。
带美人上朝,乐趣多多。
身为帝王的自己,可以执着美人娇嫩的小手。
美人坐在大殿上,一定会紧张,心跳加速,小脸通红。
别提多美了。
他牵过绛幽的手,笑着,“娴儿,今日随孤一齐上朝,你可愿意呀?”
声音不带一丝威严,像是与人话闲。
听在绛幽耳里真是平地一道惊雷。
这一瞬间,她的识海里简直是炸翻了天。
左思右想,到底是哪里惹了皇帝不快。
原来,皇帝携女眷上朝这事,能上得金殿的大臣们都不敢往外说。
宫里也几乎不谈论此事。
被带去上朝的女子们都偷着乐呢,且都安然无恙。
风春嬷嬷也没有特别给绛幽讲述此事。
所以,绛幽在听见皇帝邀请她一起上朝时,脸色有些发白,“妾哪里能随陛下一齐去朝堂之上,妾不敢逾矩。”
楚行山哈哈大笑,抓着她的手就往帝王辇上走,“孤让你去,你就能去得。”
卯时早过。
朝堂吵嚷,皇帝来时,都静了下来。
朝中,萧伯公萧叶遮眼尖的瞧见了自己闺女,自然是大喜。
见两人手牵手共同落座帝王座,群臣才山呼完陛下万岁,萧叶遮便大呼道:“夫人千岁!”
引得后头一众官员也跟着山呼‘夫人千岁’。
夫人本人绛幽,坐在皇帝身边,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她还是头一次见这等场面,一张俏脸涨了个通红,小声道:“陛下……妾……”
瞧着萧夫人这副模样,可把楚行山美了个够呛,当即抚着她的手安抚道:“不必紧张。”
说罢,又朝着底下道:“众爱卿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