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不是不是！”
林予赶忙摆摆手，不好意思的抿抿唇，“我只是没想到这一层。”
他第一次结婚嘛......不太清楚流程。
“明天上午我没时间，你下午来吧？”林予咬着下唇小声问。
沈云祈把他灵动的小表情收入眼底，“好。”
应完，alpha就转身上车。
林予挠挠后颈的碎发，跟着坐上车。
杨彦先把林予送到家楼下，然后载着沈云祈离开。
沈宅。
沈云祈走进玄关，把脱下来的外套顺势递给前来迎接的阿姨。
换好鞋，沈云祈缓步走进客厅。
客厅里只响着电视里播放的综艺的声音。
见到沈云祈走进来，右边沙发上的男人率先站起来，脸上扬着轻柔笑意走过来。
沈云祈微微俯身，唤了一声，“父亲。”
“云祁今天也辛苦了。”白亦在他低下来的头顶摸了下，随后拉着沈云祈往茶几前走，“快过来坐，父亲刚洗了水果。”
沈云祈走到沙发边，朝着坐在中间沙发上的男人颔首，“爸。”
沈淮安的视线始终落在手中的平板上，闻声只是神色淡淡的应了一句。
沈云祈接过白亦送过来的水果，侧头轻声问：“爷爷在家吗？”
“在楼上休息。”
白亦看一眼墙壁上的钟表，“快吃午饭了，你去叫他吧。”
沈云祈点头，咽下嘴里的水果，起身朝着楼上走去。
脚步声逐渐远去。
白亦收回视线，脸上的笑意消失，准备离开。
才站起身，男人不容抗拒的命令声从身后传过来。
“去听听你儿子又要跟老爷子说些什么。”
白亦交叠的双手倏然收紧，面色又冷上三分，“我没有听墙角的爱好。”
“你想知道，就自己去听。”他微微侧身，眸光冷淡，“只是，偷听别人说话这种事，可不光彩。”
话音落下，白亦利落离开。
客厅的气压愈发低冷。
*
沈云祈推开门，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光线昏暗不清。
他带上房门，放轻脚步走到床边坐下。
alpha俯身，低沉的声音几乎和沙沙运作的空调声混为一体：“爷爷。”
沈云祈没有得到回应。
他静静的等待着，约莫过了几分钟，温热缓缓覆上他的手背。
随后，一道沙哑的长叹传过来，“云祁回来啦......”
沈云祈将那道温热握进手心，“嗯，云祁回来了。”
老爷子缓缓睁开眼，撑着手臂想坐起来，沈云祈赶忙起身帮扶。
重新坐下时，老爷子倏然拉住了他的手臂，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这次，云祁的媳妇回来了吗？”
沈云祈学着他的语气，依旧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回答：“还没回来，不过快了。”
老爷子这才松开他的手臂，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房间又回响起老爷子百遍如一遍的唠叨。
“我们云祁啊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
“序舟的omega清秀温柔，跟他般配极了！我们云祁也不比序舟差，也要找个清秀漂亮的omega！”
“只有看到云祁成家，我老爷子才能安心的去啊！”
点在手背上的指尖跟随着秒针有节奏的一停一动。
老爷子宛若叹息的话语声落下，门外的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指尖顿住，指腹轻抚着沈云祈的手背。
老爷子在昏暗中和沈云祈对视片刻，双方不约而同的无声笑起来。
“那位omega长得漂亮吗？”
沈云祈垂眸回想着林予那张清秀的面庞，轻轻点头，“漂亮。”
老爷子开心的笑起来，又问：“性格好不好？”
沈云祈注视着那双分明布满沧桑的痕迹，眼底的神情却愈发童真的眼眸。
脑海里晃过林予站在台阶上，双眼明亮俏皮的望着他的模样。
他嘴角扬起一抹连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弧度：“爷爷见了他，肯定会喜欢他的。”
老爷子这次没回话，只是瞧着沈云祈笑。
晕在眼底的复杂神色，沈云祈好似看明白了又好像没看明白。
到了设定的时间，房间的窗帘自动往两边移开。
阴雨后的阳光尤其刺眼。
沈云祈下意识的闭了下眼。
老爷子却眯着眼望向落地窗外，指尖重新一下接一下的点在沈云祈的手背上。
“要找云祁喜欢的啊......”
沧桑沙哑的话语飘入耳中。
沈云祈恍惚一瞬。
好似回到了三年前，那个白雪铺满屋檐的冬天。
他风尘仆仆的赶到郊外沈家，把那张红色小本本递给老爷子。
老爷子惊喜的捧着小本本看了又看，欣慰的笑意都快化成水从眼里溢出来。
老爷子心里开心，却没有说祝贺的话。
只是拉着沈云祈冰冷的手问：“是云祁喜欢的人吗？”
沈云祈这三十年人生里，无论他拥有什么，都只有过年才会见上一面的老爷子会问他喜欢吗。
婚姻也是。
他喜欢很重要吗？
沈云祈想，或许他自己都觉得不重要。
在老爷子房里坐了一会，沈云祈就扶着老爷子下楼吃饭。
饭后，沈云祈陪着老爷子在客厅里聊了会天，就被沈淮安叫进了书房。
“结婚的事，你怎么没和我商量？！”
沈云祈关上门，沈淮安充斥着怒意的质问连带着一叠文件迎面甩过来。
沈云祈稍微偏头，白色的纸张落了满地。
沈淮安怒不可遏的指着散了一地的纸，“不跟我商量就算了，你还找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omega？！”
“那个林予算个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能进我们沈家的门？！”
闻言，沈云祈掀眸，淡淡的瞧他一眼，“又不是你结婚，我要跟你商量什么？”
独属于alpha的冷冽气场强势的占领整个房间。
“而且。”alpha缓步走到沈淮安面前，与他相隔一步距离，“这沈家宅子的门又没有门槛，林予他又不是抬不起脚，凭什么不能进？”
“你的意思是，我们沈家是谁都能进来的地方？！”
沈淮安扬声怒吼道：“你沈云祈是什么出身，那个林予又是什么出身？！”
“你跟一个要家世没家世，要权势没权势的omega配对，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别人看了大笑话？！”
“看笑话？”
沈云祈嗤笑一声，他睨着面前因为暴怒红了一张脸的男人。
仿佛对他来说，这一番话才是最大的笑话。
“我们沈家这些年，让人看去的笑话还少吗？！”
怒意逐渐聚集，在alpha的眼底聚成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送走儿子是谁？覆盖标记omega的是谁？”
“差点成为强女干犯的，又是谁？！”
沈云祈每说一句就上前一步，每一步都带着逼迫，“要说起笑话来，爸你才是沈家最大的笑话吧？”
“沈云祈！谁让你说这些的！”
沈淮安的脸色红了白，白了青。
面前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在此刻都化成了一根根冰锥，带着尖锐的冰刺扎进了沈淮安的脊梁骨。
怒气烧心，血气冲喉，沈淮安指着沈云祈的手指都细细的颤着抖。
他捂着发疼的胸口，眼前一阵恍惚，差点站不住。
“没想到......拿针戳我脊梁骨的......是我的儿子......”
眼看着沈淮安身体一斜就要倒下去，沈云祈反倒后退一步，没有要上前扶的意思。
敲门声即时响起。
沈云祈转身拉开门，白亦站在门口。
怒意依旧沉在眼底，沈云祈的视线从他手上的药瓶子上一划而过。
白亦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倒地的沈淮安身上。
那双与沈云祈如出一辙的冷灰色眼眸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他像是在提醒沈云祈：“他要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