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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固空间之中,那场由惊蛰剑引发的融合风暴渐趋平息。璀璨的法则光屑如同星尘般缓缓飘落,露出其核心景象——断裂的石碑依旧矗立,沧桑悲怆。然而,在那石碑底部,原本仅存半截的断剑之处,景象已截然不同。

一柄长约四尺、造型古朴奇异的长剑,正静静悬浮。其剑身靠近剑格的三分之二部分,呈现出一种历经万古风霜的暗沉混沌色泽,表面残留着细微的锈迹与古老的战斗刻痕,散发着苍凉、厚重、斩断一切的原始道韵。而剑尖的三分之一部分,则呈现出一种较新的、混沌初开般的灰白质感,剑脊之上那道暗金色的“斩道”铭文缓缓流转,融合了龙魂守护、红尘因果、儒道正气,显得更加内敛、锋锐、且充满灵性。

惊蛰剑并未能完全吞噬或取代那半截断剑,那断剑中蕴含的初代混沌种意志与本源太过强大磅礴。它们也并未完美地融为一体,中间部分依旧能看到一道细微却清晰的、由璇玑以太阴星力与空间之道勉强弥合的接痕,如同一道无法磨灭的伤疤。这是一次艰难的、不完全的、却意义重大的…接续!

新生的长剑微微震颤,灰白与暗沉的光泽在接痕处交替流转,仿佛两个时代的意志在相互磨合、适应。一股远超从前的恐怖剑意内蕴其中,引而不发,却让周围凝固的法则尘埃都为之避退。

璇玑虚脱般地靠在主控台上,脸色苍白如纸,方才强行催动阵盘碎片调和两剑,几乎耗尽了她最后的心力。但她看着那柄悬浮的、接续完成的长剑,眸中却闪烁着激动与希望的光芒。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部分!

然而,还不待她稍作喘息,异变再生!

那柄接续完成的长剑刚刚稳定下来,其属于断剑的那部分,那暗沉混沌的剑身之上,毫无征兆地…浮现出无数细密扭曲、充满了怨毒、不甘、疯狂与毁灭欲望的…黑色纹路!

这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迅速蔓延,竟试图污染、覆盖那灰白的新生剑身以及那暗金的斩道铭文!更有一股冰冷、粘稠、充满了无尽恶意的意志,顺着那接续的剑身,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流,悍然冲向与惊蛰剑性命交修的王铜灵光,更是…直接撞向了星渊核心那枚一直虎视眈眈的青莲子!

这并非初代混沌种那悲怆不甘的遗念,而是…秩序之茧在吞噬初代混沌种、将其转化为基石的过程中,那亿万年来积累的、由无数飞升者绝望怨念、仙界负面情绪、以及混沌种被污染扭曲的恶业…所凝聚而成的…至邪至恶的集合体!是寄生在秩序之茧内部的…毒瘤!是那永黯之主的真正源头之一!它一直潜藏在断剑残骸的最深处,此刻,趁着两剑接续、意志磨合、防御最弱的刹那,爆发了出来,要进行夺舍与污染!

“桀桀桀…新鲜的血肉…纯净的混沌…完美的容器…”邪恶的意志发出无声却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尖啸,充满了贪婪与狂喜,首先扑向了王铜那一点微弱的灵光!它要吞噬这点灵光,夺取惊蛰剑的控制权,更要以王铜和星渊为跳板,污染那枚让它都感到忌惮又垂涎的青莲子!

“不好!”璇玑虽无法直接感知那邪恶意志,却能看到新生长剑上迅速蔓延的黑色纹路,以及那骤然变得阴冷邪恶的剑意,她脸色剧变,试图再次催动阵盘碎片进行压制,却已是力不从心!

星渊深处,危机骤临!

王铜那一点刚刚因明悟而凝练的灵光,首当其冲!那邪恶意志如同冰冷的黑色潮水,瞬间将他吞没!无尽的怨毒低语、毁灭幻象、以及那种要将你同化为其中一员的恐怖拉扯力,疯狂冲击着他的意识!

痛苦!撕裂般的痛苦! 仿佛灵魂被投入了污秽的炼狱,每一寸意识都在被侵蚀、污染! 那些被他斩断的因果、灭杀的大敌、乃至星域众生的负面情绪…似乎都被这邪恶意志引动、放大,化作无数双无形的手,要将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屈服吧…融入我们…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毁灭才是归宿…秩序皆是虚妄…” “挣扎有何意义…终将归于寂灭…”

充满诱惑与绝望的耳语,无孔不入。

王铜的灵光剧烈摇曳,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光芒迅速黯淡下去。他那与星渊融合的意志,感受到了整个星渊都在因此而颤抖、悲鸣,仿佛也要被这股外来的至邪之力污染、拖垮。

不能…绝不能屈服! 星渊不能毁! 众生还在等待… 斩破囚笼的使命还未完成…

一点不屈的念想,在那漆黑的潮水中顽强地闪烁着,却如同萤火之于黑夜,微不足道。

就在王铜的灵光即将被彻底吞噬、同化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枚一直冷眼旁观的青莲子,动了!

但它并非出手救助王铜,而是…露出了更加狰狞的獠牙!

那邪恶意志的爆发,那企图污染吞噬一切的举动,彻底激怒了青莲子!在它看来,王铜的灵光、惊蛰剑、乃至这星渊,都是它的“私有物”,是它未来吞噬秩序之茧的资粮与跳板!岂容这外来的“杂毒”染指?!

更重要的是,这邪恶意志中蕴含的、那源自无数飞升者怨念与混沌种恶业的磅礴负面能量,对青莲子而言,同样是…大补之物!甚至比仙罡之气更能刺激它的成长!

“滚开!蝼蚁!此乃…吾之猎场!”一个冰冷、傲慢、充满了绝对占有欲的意念,自青莲子核心轰然爆发!

嗡——!!! 青莲子表面光华大放,那一道之前探出的混沌根须虚影再次出现,但这一次,不再是针对惊蛰剑,而是…悍然刺入了那团正在吞噬王铜灵光的邪恶意志之中!

但它并非要拯救王铜,而是…连同王铜的灵光与那邪恶意志…一同吞噬!

恐怖的混沌吞噬之力爆发,如同一个无形的磨盘,开始疯狂地碾磨、分解、吸收那至邪的意志!

“啊——!这是什么力量?!不——!”邪恶意志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它发现这股混沌吞噬之力竟完全克制它,它的怨毒、它的负面能量,反而成了对方最好的养料!它试图挣扎,试图反抗,却根本无法摆脱那混沌根须的缠绕!

而身处其中的王铜那点灵光,更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双重碾压!一边是邪恶意志的污染吞噬,一边是青莲子那毫不留情的、连他一起磨灭的混沌之力!

痛苦瞬间放大了十倍、百倍! 他的意识仿佛被投入了最狂暴的漩涡中心,每一瞬都经历着无数次被撕裂、被磨碎、被消融的极致痛苦!

“呃啊啊啊——!”那点微弱的灵光发出了无声的凄厉惨嚎,光芒几乎彻底熄灭。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刻般逼近。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令人崩溃的痛苦与绝望之中,在那双重毁灭之力的碾压缝隙之间,某种更深层的东西,被逼了出来!

那是…属于王铜最本真的…道心! 是历经凡尘烟火锤炼的…不移之心! 是守护星域众生的…责任之心! 是斩断一切虚妄的…决绝之心! 更是…那一点即便化身星渊、亦未曾磨灭的…“王铜”的…自我之心!

这些“心”的力量,平日里散于意志,融于星渊,并不显现。但在此刻,在这即将被彻底磨灭的终极压力下,它们如同被锻打的精铁,被强行挤压、凝聚、升华…最终,竟在那一点即将熄灭的灵光核心,化作了一盏…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心灯虚影!

心灯之光,不明亮,不耀眼,却无比纯粹,无比稳固!它照亮的不再是外界,而是…王铜自身的道!自身的念!自身的…我!

任你万般怨毒侵蚀,我自守护不移! 任你混沌吞噬碾压,我自道心如一! 我…即是我!非是星渊,非是青莲附庸,非是邪恶食粮!我…是王铜!

这心灯之光出现的刹那,那邪恶意志的污染,如同遇到了克星,竟难以再侵入分毫!而青莲子的混沌吞噬之力,在触及这心灯之光时,也微微一滞,仿佛遇到了某种难以立刻消化、甚至隐隐排斥的…“杂质”!

就是这一滞! 给了王铜…也是给了那邪恶意志…最后的机会!

那邪恶意志在青莲子的吞噬下已濒临崩溃,它感受到了王铜心灯之光的特殊,那是一种它无法理解、却本能渴望占据的“锚点”!它竟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不再抵抗青莲子的吞噬,而是将最后残存的所有力量,化作一道最精纯的恶念尖刺,狠狠…撞向了王铜灵光核心的那盏心灯!它要在这最后关头,污染这盏灯,哪怕同归于尽!

而王铜,在这生死一线的刹那,道心前所未有的空明!

他看到了那邪恶意志的疯狂,看到了青莲子吞噬的稍滞,更看到了…自身心灯之光与那邪恶意志、与青莲子之力三者之间,那微妙而致命的…平衡间隙!

一个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意识!

不是抵抗,不是逃避。 而是…引导!借力!反击!

“青莲…你不是要吞吗?!” “便让你…吞个够!” “连同这恶念…连同吾之意志…一并…” “斩!!!”

王铜那点灵光发出了最后的、斩钉截铁的咆哮!他非但没有躲避那恶念尖刺,反而主动敞开了心灯之光,将其与自身残存的全部意志…以及那通过惊蛰剑传来的、新生长剑中属于“斩道”的锋芒意蕴…强行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意志之刃!然后…主动地、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恶念尖刺,更…引动着这股混合了自身意志、心灯之光、恶念之力、以及斩道锋芒的狂暴洪流…狠狠地…撞向了青莲子的混沌吞噬之力!

他要借青莲子吞噬恶念的力,借恶念冲击自身的力,更要以自身意志为引导,将这三股力量短暂地强行糅合,化作一柄…足以斩向青莲子本体的…意志之剑!

轰——!!!

无法形容的碰撞在星渊核心爆发!

邪恶意志发出了最终灭绝的惨嚎,彻底被引爆、磨碎! 青莲子的吞噬之力被这突如其来的、混合了多种特质的狂暴反击狠狠冲撞,那混沌根须虚影剧烈震颤,甚至表面都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其冰冷的意念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痛楚与…惊怒! 而王铜的那点灵光,连同那盏心灯虚影,在这恐怖的爆炸中,如同被彻底碾碎,瞬间黯淡、消散…仿佛已然湮灭…

星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青莲子的根须缓缓缩回,表面光华闪烁不定,似乎在消化那吞噬来的混乱力量,又似乎在警惕着那突如其来的反击带来的损伤。

一切都仿佛结束了。

然而,数息之后—— 在那彻底湮灭的虚无之处,一点比尘埃还要微小的、却异常纯净凝练的…光芒,极其顽强地…重新亮了起来。

是王铜的灵光! 它未曾湮灭! 在那场疯狂的意志对决与力量碰撞中,它虽然几乎被彻底打散,却也将那邪恶意志的污染彻底炼化排除,更借着那反冲之力,将自身最核心的、最本真的那一点“我”之意志,锤炼得如同金刚钻石,虽微小,却再无丝毫杂质,再无丝毫动摇!

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不再与星渊深度绑定,反而有了一种奇异的…独立性。

而那枚青莲子,在消化了部分力量后,也再次沉寂下去,只是其内部那点翠绿光焰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对那点微弱灵光的…忌惮。

意志的对决,没有胜者,却改变了…未来的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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