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这里是「纽约夜不眠」电台，我是主持人内森。”
“晚上好！我是安娜。”
“嘿，安娜，很高兴你能作客我们的节目。作为纽约最着名的调查记者，你能和我们说说最近马文俱乐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然，现在所有纽约客都在关注这桩匪夷所思的案件，我恰好知道不少内幕消息。”安娜兴奋道。
“棒。那么，先请你简单介绍一下这桩案件。”
“好的。昨天中午，位于曼哈顿百老汇的马文俱乐部发生了一起‘集体食物中毒’事件。警方在俱乐部向观众提供的简餐和饮料里检测出一种新型致幻物，这场事故造成一人死亡，五十二人受到不同程度的精神损害，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等等，”主持人急忙打断，“我听到的消息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坊间传闻是某种‘新型伪人’在作怪，现场也出现了很多ddd的车辆，暗示这起事件可能正的和伪人有关。”
安娜笑道，“没错，事故发生后我也第一时间也赶到了现场，那里的确有不少ddd特工。但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只要出现任何风吹草动，纽约市警察局都会寻求ddd的帮助，哪怕这些案件根本没有伪人。”
“嗯哼，我明白了。所以你的意思是，那起案件根本和伪人没有关系？”
“完全没有关系。我去过案发现场，也去过在ddd纽约分部，如果这起案件真的和伪人有关的话我早就知道了。 大家可以去他们的官网看看，压根没有关于这件事的报道，这不符合以往惯例。”
“竟然是一起‘食物中毒’案件，原来事情的真相远比人们想象的要简单。”男主持若有所思地顿了顿，接着说：
“不过我还是有个疑问，相信大家也和我一样感到好奇。那就是自从联邦应急管理局宣布戒严以来，我们身边似乎突然冒出了很多‘伪人’。他们到底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到底会对我们的生活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好吧，内森，实际上我想用一句话来回答你的这两个问题。”
“请说。”
“我的回答是——‘无所谓’。”
“无所谓？”男主持的音调陡然升高。
“没错，我们在生活中遇到的所谓‘伪人’其实大多数都是自己心理暗示的结果。因为人的大脑有一种独特的‘预测机制’，当你的大脑出现了‘对方可能是伪人’的选项之后，就会不由自己地优先‘证明’这个假设，而非‘证伪’。”
“喔，这个说法有点新奇，也有点晦涩。你能举一些更通俗易懂的例子吗？”
“嗯，没问题，”女记者想了想说，“就拿现在大火的AI来说明吧。AI会根据你引导的问题强行进行解释。比如你问‘为什么1+1=3’，有些AI不会说这是错的，而只会扯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证明‘1+1=3’。”
“所以你的意思是，世界上没有‘伪人’，只有我们大脑产生的幻觉？”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告诉大家，这整件事最微妙的地方就在于，只要有人在大家的潜意识里成功植入‘伪人无处不在’的信息，那么就算身边一个伪人也没有，在这种‘幻觉’的作用下我们也会自相残杀。”
“噢，我明白了。所以你说的‘无所谓’，本质上就是希望用这种心态来对抗‘伪人无所不在’的潜意识，这样就能减少不必要的内耗？”
“内森，你真的很聪明。也许你是个会读心术的伪人。”
“哈哈，我倒希望我有这种本领，也许这样就可以读懂我老婆发脾气时到底在想什么。”
主持人用笑声短暂活跃了电台的气氛，继续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假如伪人真的大量存在于我们身边，那么这种‘无所谓’不就成了鸵鸟心态？要知道，鸵鸟心态绝对不利于我们对外界的威胁做出正确反应，有时甚至会害死我们。”
“内森，你问到了点子上，”安娜用娇俏的声音回答，“我要澄清的是，‘无所谓’不等于‘鸵鸟心态’，而是强调你需要用平常心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既不要盲目怀疑，也不能盲目相信，无视可能存在的危害......”
“啪！”
随着清脆的声响，老乔关上老式收音机。
“哼，记者就是记者，只会说废话，”他不满地嘟囔道，“说得倒轻巧，给的都是些假大空的建议，压根儿没法实操。”
老乔抬起腕表看了看。
马上要到一点。
现在还没到下班的时候，老乔必须熬过整个夜晚，一直等到上午八点才有人来接班。
这是他在业余无线电协会工作的第二十三个年头。
作为一名无线电通讯爱好者，老乔从孩提时代就喜欢听收音机。
那种慢慢转动按钮，听着雪花音渐渐变得清晰的感觉，就像在无线电的大海中钓到一条肥鱼，总能让他心生愉悦。
上世纪九十年代以前，那时的广播里有些是雄厚的俄语，有些则是VoA慢条斯理的播音腔，地球上的两大阵营在电波中对峙，老乔喜欢把这些内容录下来，从中挖掘出一些有趣的信息。
比如针对某起飞行员叛逃事件，俄语怒骂“无耻的叛徒”，VoA则宣称飞行员是“民主自由的斗士”，两边隔着不同的频道对骂，挺热闹的。
后来时间推移，无线电波中的对峙消失了，变成了VoA的单方面输出。
喋喋不休的政治宣传，就连他这个根正苗蓝的老星条旗大男孩都听不下去。
从那之后，老乔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些新的电台上。
有些频道专门在深夜讲恐怖故事或者都市传说，有的甚至吓出过人命，被受害者家属告上法庭。
有些则播放古典音乐或者摇滚，现在连摇滚都越来越少，大量被电子音乐替代，但因为音质受限，这些音乐听起来失真严重，聊胜于无。
还有的电台则邀请脱口秀嘉宾撑场，晚上的出租车司机最喜欢听这个。
但最近几天，老乔关注的却是一个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美妙电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