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百货公司考虑的还不错，华悦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这一层的卫生间，也的确有专门为残疾人士设置的独立卫生间。
艾路雷朵在绫枫离开没多久，就带着几大袋的小吃回来了。
本满心期待的红眸。在灵灵手舞足蹈的一阵比划和“卜嘞”之后，这位老大哥一天的好心情都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就差没直接把手里的吃的丢在地上，再去一路追踪那敢给华悦下药的男人，把他给大卸八块了。
趴在洗手台旁。华悦将装着半消化呕吐物的塑料袋扎好丢入垃圾桶内……总归不能给清洁人员添麻烦。
他以前接触过更多恶心的东西，只是自己吃下去的、没消化多少的食物而已，这算不上什么。
戴着临棋提供的手套和玻璃器皿。他从里头掏出块近大拇指大小的污秽团……在他的压制之下这小东西根本没有动弹的机会。
在他胃里聚集后，立刻就陷入了假死状态来装乖巧。
华悦神情凝重的把它清洗干净，放入玻璃瓶子内，随后收入自己的空间内。
他不敢把这东西交给渡。就算要研究，也至少也要在他在场的时候才能保证这玩意不会装死。
污秽在真正成长起来前，的确没有太多个体意识。
它们与塞缪尔和他偶然提过的。未来某款名为“明日方舟”的游戏，里头的一种称为“海嗣”的生物体很像，都是遵循大群意志来活动的生物。
只是这么看的话。作为他们头脑的遗蜕最近才被他唤醒，而他是绝不可能让它们肆意妄为的破坏生态平衡的。
按理说来：它们应当逐渐失活、陷入休眠状态才对。
看来这个深林队还算有点手段——居然能给他们重新弄了个“头脑”，来暂时取代遗蜕的主体地位。
污秽还是知道自己的地位的。它们虽没有恐惧，但面对比他们更具力量、绝对无法打败的生物时，他们倒也不会真的一股脑的送死。
而是会像现在这样——装死、或是装乖。
“好啦艾路雷朵……我没事的，就是可能得晚点吃饭了？”
华悦面色算不上好，但依旧下意识安抚着对方。
刚为了尽快把污秽从体内取出来，他抠嗓子眼的动作可使足了劲……这会嘴里还隐隐有些牙酸，咽喉和鼻腔也有些痛。
“艾路。”（吃饭而已，随时都可以。）
艾路雷朵不赞同道，把刚买的矿泉水递给华悦让他漱漱口，又别扭转过头闷闷道。
“艾路……”（你可以不把自己置于危险位置的……）
“我知道，但我们需要接近他们才能知道遗蜕被扣下的一块‘上皮组织’的下落呀……那会我不配合的话，那人会起疑心的。”
华悦这会总算解决好了催吐的后遗症，他又接了捧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快速恢复过来，温声哄着有些生气的艾路雷朵。
艾路雷朵没接话，但还是坦率的转正身体，用无奈的眼神注视着他。
熟悉对方的华悦清楚——这是艾路雷朵理性大于感性，却又有些没法说服自己时的表现。
“我以后一定注意好吗？”
“艾路…”（嗯…）
担上他这么个每次“下次一定”的训练家，艾路雷朵也是辛苦了啊。
出了这档子事。华悦一时也没了继续闲逛的打算，好在那些食物放在空间里还能保暖，拿出来也还是刚出炉的模样。
艾路雷朵买了5盒章鱼丸，正好每种上头撒的小料都不同。
只是经过刚刚那档事，再加上胃有点难受，他一时半会是不想吃了……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华悦让灵灵带回去给临棋他们分分，至于怎么分就看他们的了。
如果喜欢他也可以网上下单模具。就寄到宝可梦中心，自己再去拿，等之后想吃可以再准备材料自己做。
……
回到宝可梦中心。华悦躺在宿舍的床上，感觉裤子口袋有些咯才想起自己口袋里头的那张名片。
他拿出那张名片仔细端详。设计的还算典雅：整体为浅青色，甚至印有一朵昙花的暗纹，只有随着光线角度的不同才能看清。
与其他公司，那恨不得让别人一眼就看清他们公司名而设计的超大logo不同，绫枫给的名片文字只放在了右下角。
“深空研究所——探索基因奥秘的先驱。”
华悦小声呢喃着。他下意识皱起眉头又看向名片背后的助理电话……犹豫片刻还是把电话存入了手机内。
绫枫大概没想要他的命，不然也不会刻意给自己这张名片。
【他还挺自信的——走的时候看你的眼神相当势在必得，他笃定你绝对会与他联络，应该是对你进行了人格侧写。】
『他唯一给我的东西，就只有加了污秽粉末的章鱼丸……所以是污秽的问题。』
【说起来，你还记得阿渡跟我们说的拉达的事吗……在他体内的污秽是在拉达身体严重受损，才开始爆发的。
而被咬伤的那个倒霉同事，则是立刻就开始剧烈增殖。】
『嗯，拉达的情况有些类似生物体濒死前的“最后疯狂”——身体判断你已经无法痊愈了，便干脆放弃求生的希望，把所有能量都一次性放出。
污秽大抵也是认为这任宿主不行了，所以才彻底榨干拉达的躯体，想找下一个宿主寄生。』
【我猜测绫枫给你下的也是这类……属于延时启动类的。】
『啊，想起以前遇到过的蛊毒了……也是这么个玩法。』
华悦咂咂嘴，边回想起那会的情况边给小悦作着比对。
『你看啊，那变态不打算直接搞死我、一见面就夸赞我的天赋、他那会眼神看我的欣赏情绪不是假的……虽说我并不想被反派欣赏就是了。』
大胆猜测一波：绫枫大概就是想通过污秽这个定时炸弹来控制他。
等华悦发现身体不舒服了，比如腹痛、头疼、嗜睡，但又去看了医生发现没问题。
自然会联想起对方这不正常的初见态度、再加上特意留下的名片……估计是想让自己主动占据主动位置好拿捏他吧。
至于有没有想过去向他的老师求助。说实话，华悦其实最开始——是真没打算和夏桐说这事，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就喜欢不按套路出牌。人长了嘴当然是用来讲话的啊，又不是嚼舌根，他现在也是个小孩模样。
遇到不懂的事，问自己的长辈不是很正常吗？
他和夏桐的关系在他看来有些模糊。他是自己名义上的老师，但偶尔也会问自己生活上的事……华悦的确很感动，但是偶尔也不知如何回应对方。
首先就是关于知识的内容，他可以从临棋和图鉴中取得绝大多数，他自己也不是个傻子自己钻研钻研也能有眉目；
再者就是，他总是下意识的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小辈，自己也没有依赖别人的打算。
华悦倒不是有多在意礼仪尊卑，对于知识，他向来都是抱着积极的态度。
只是自从夏桐把他收为徒弟后，他其实就没再见过对方了，平日里也多是网络联系。
毕竟以前的时候，除却幸久和塞缪尔他们每个月的来信，几乎没人会多问他这些东西。
因为他是玄都的祭祀、是玄都山脉第二任镇守者、是整片山脉中最强的生物个体——所以不会有人质疑他的决定。
玄都也不会过问自己的决定，就算和他说了这些，对方大多时候都会笑着同意他的决定。
一副“只要华悦开心，什么都没问题”的态度——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外界人常说的“溺爱”。
关于正常人类社会常识。说来惭愧，其实都是在和幸久离开后他才逐渐学到的，也才模糊意识到了自己以前生活的环境，并不是“正常的”。
以前在山里多喜欢用以物易物的方式，动物们自然也不会有钱币的概念。
后来他在外头买东西。见店家体质不好，镇子也有起流感的兆头，他就给了他一瓶自己制作的药水声称可以帮到他，就打算抵这次的肉钱。
但那个商家死死拉着自己不撒手。说他只接受钱币，不接受在他看来来路不明、“一文不值”的东西。
骂的话也极其难听。要不是幸久及时赶来，他可能真的一个暴脾气就直接动用魔力干掉对方了。
但他最后还是付了钱，把药留下了，毕竟怎么说都是几条命。
结果那商家直接把药当着华悦的面扔在了地上，还狠狠啐了一口：叫他是个穿着体面实际没半点本事的穷书生，只会咒人的扫把星。
还让他滚远点，别打扰了他的生意。
后来没过多久那镇子果然有了猪瘟。那店家后来卖的肉多是病猪，全家老小最终都病逝了……华悦对此唏嘘不已。
幸久却只是比着手语，让他别多在意这些东西。
「不是所有人，都值得你一腔真心对待的。」
……
话说回来。这么一想，他所表现出的行为模式的确容易给人一种：“华悦与他的老师有着隔阂，师徒关系并不好”的错觉。
甚至再阴谋论一些。就成绫枫对他的人格侧写想的：“华悦只是表面同意联盟的补偿，实际仍旧不愿相信联盟，对善恶的边界很是模糊的隐居者”的设定。
心理学的奥妙啊。
嗯好吧，虽然他不想承认，但连那绫枫都能看得出来：他其实不太擅长和人建立更亲密的关系。
或许也有他通过某些手段，了解了下华悦的个人资料，和先前那档子事——所以才敢如此有恃无恐的确定他不会与他的老师说这事。
真是有些可怕啊。没想到不过第一次见面绫枫就能看出华悦隐藏的想法，也能猜出他因青绵鸟的事而对联盟抱有不满。
这人，不简单。
只是可惜，这计划从根本上就不可能成功。
因为不论如何，他都不会真正融入地下组织的，他有他的底线。
【船到桥头自然直，反正我们有着对方绝对不清楚的底牌，那也就不用担心太多了。
而且——这不也是个好机会吗，毕竟我们一直没有个“正当理由”去接触那些地下组织来着。】
小悦狡黠一笑，与华悦默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眼神。
『也是，那就过几天再去会会他好了，比起那家伙……现在更重要的，果然还是火稚鸡。』
两人笑着看向一旁。正好奇围着火稚鸡精灵蛋转悠的双剑鞘和小木灵，艾路雷朵则双手抱臂坐在自己身侧，但注意力也多在精灵蛋上。
根据他的计算。这天就是火稚鸡诞生的时候……队里的大哥们都挺期待这个小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