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从未想过，一个普通的夜晚会带他闯入这样一个世界。
夜晚，万籁俱寂，月光如轻纱般透过薄纱窗帘，轻轻地洒在他合上的眼睑上，仿佛给他的梦境披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就在这似醒非醒的迷离时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身体也变得轻盈起来。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温暖的床铺，踩在了一片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他缓缓睁开眼睛，惊讶地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中。小巷两旁是飞檐翘角的古式建筑，朱红色的门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古朴典雅。檐下的风铃轻轻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与远处传来的潺潺流水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悠扬的古曲。
空气中弥漫着桂花与流水的清新气息，让李明感到心旷神怡。他漫步在小巷中，脚下的青石板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古镇的历史与故事。
走着走着，一条碧波荡漾的河流出现在他的眼前。河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点点荧光，似是萤火虫，又似是某种不知名的水生花卉。李明好奇地走近河边，想要看清楚这些荧光的来源。
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忽见河中央泛起一圈涟漪，一位身着淡蓝纱衣的女子从水中缓缓升起。她的出现如同夜空中的一颗流星，瞬间吸引了李明的全部注意力。
女子长发如瀑，垂落在她白皙的双肩上，如丝般柔顺。她的眼眸如同深邃的星空，明亮而璀璨，令人不禁为之倾倒。她的衣袂飘飘，仿佛带着整个银河的光辉，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圣洁。
最让李明感到奇特的是，女子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精巧的装置，像是蓝牙耳机，却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这与她古雅的装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人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凡间的河流竟如此清澈。”女子轻声自语，声音如珠玉落盘。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李明，自顾自从袖中取出一件玲珑剔透的玉器。那玉器在她掌心旋转，散发出七彩光芒，将周围的河水映照得如梦似幻。
“瞧见了没？这可是天河深处的凝露璧，能聚日月精华。”她对着耳边的装置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
突然，巷口传来人声，几个晚归的渔人恰好经过，被这奇异的景象吸引。
“那是什么宝贝？”一个粗犷的汉子喊道，快步向河边走来。
女子顿时慌了神，急忙想将玉器收回，但那宝物却不再听从她的指令，仍在空中旋转发光。渔人们越靠越近，眼中满是惊奇与贪婪。
“给我瞧瞧！”那汉子伸手就要去抓。
李明不知哪来的勇气，一个箭步上前，抢先夺过了空中的玉器。触手瞬间，他感到一阵清凉流入体内，仿佛握住了整条星河。
女子惊呼一声，见李明将玉器递还给她，急忙一把夺过，塞入怀中。接着她又取出另一件法宝——一面雕着蟠龙纹的铜镜，镜面却映不出人影，只有流云飘动。
“这个总能收起来了吧？”她对着那耳机状装置焦急地问道，然而铜镜同样不听使唤。
李明这时注意到她耳上的装置似乎在闪烁提示。未经允许，他伸手取下了其中一个“耳机”，那女子惊得睁大了眼睛。
“你做什么？”
“或许它能告诉我们怎么办。”李明答道，下意识地将那小装置靠近耳边。
一个细微的声音直接传入他的脑海：“法宝失控，需以口诀催动储物空间。”
“口诀是什么？”李明在心中问道。
那装置突然投射出一串浮空的符文，似篆非篆，似图非图。李明竟莫名地读懂了其中含义，流畅地念出一段音节奇特的咒文。
女子怀中的两件法宝应声化作流光，没入她腰间一个香囊般的小袋中。
“你、你怎么会懂得天界咒文？”女子惊讶地望着李明，眼中满是疑惑。
就在这时，河水突然掀起波澜，另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从天而降，面容与蓝衣女子有七分相似，但神情严肃。
“柳儿！你又偷带法宝下凡！”青衣女子厉声道，“母亲大人已知晓此事，命我即刻带你回去。”
被唤作柳儿的女子脸色顿变，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河中。入水瞬间，她的身形变化，化作一尾通体淡蓝的鱼儿，只有寸许长短，在水中急速游动。
那青衣女子也随即化为一尾青鱼，紧追不舍。
李明眼见蓝鱼即将被追上，未及多想，竟一脚踏入河中。河水异常清澈，且他似乎能在水中自由呼吸。他轻轻伸手，那尾蓝鱼便游入他的掌心。
“别怕，”他轻声说道，“我带你离开。”
说罢，李明双足用力，竟从水中一跃而起，直上云霄。柳儿在他掌心微微颤动，鱼鳞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
“走，带你去天上的阁楼坐坐，喝杯茶避一避。”李明说道，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飞，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一路向上飞升，穿过层层云海，忽见前方出现巍峨宫殿，金瓦玉墙，雕梁画栋，一派天宫盛景。一座飞檐阁楼探出云端，外有长栏围护，内有桌椅摆设，似是观景之所。
李明落在阁楼地板上，将手中的蓝鱼轻轻放下。鱼儿落地即化为人形，柳儿重现眼前，面色略显苍白但神情惊叹。
直到此时，李明朝自己看去，才惊觉异样。他的身躯在这天宫之中竟巨大无比，原本应高耸的殿柱仅及他的腰间，宽阔的楼台仿佛只是个小小的露台。
地板上散落着一些银色盔甲，像是天兵天将匆忙中留下的。李明俯身拾起一副，在他手中那盔甲小如玩具，工艺却精巧无比，甲片纤毫可见。
他从角落找出一把椅子——在他掌中如同孩童的玩具椅——轻轻放在柳儿面前。女子会意，跃上椅面，端坐下来，大小正好合适。
“来人，”李明试着喊道，声音在云间回荡，“给这位姑娘上一壶好茶。”
令他惊讶的是，几名银甲将士应声出现，虽然只有他手指大小，却动作流畅地向他们鞠躬行礼，随后迅速端来一盏热气腾腾的香茶，茶盏对柳儿来说大小正合适。
柳儿捧起茶盏，抬头望向巨人般的李明，眼中既有感激也有疑惑。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能入我梦境，又通晓天界咒文，还能在这碧落宫中来去自如？”李明满脸狐疑地盯着眼前这个神秘人，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
就在他准备开口回答时，一阵熟悉的呼唤声突然从远处传来：“明明，起床了！要迟到了！”这声音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将他从梦境中硬生生地拽了出来。
随着这声呼唤，原本清晰可见的云海、宫殿和柳儿，都开始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被一阵风吹散了一般。最后，当一切都彻底消散时，李明的眼前只剩下柳儿那急切的神情和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似乎她还有一些重要的秘密想要告诉他。
李明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自己的床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线。母亲的脚步声在门外渐行渐远，显然她已经去忙别的事情了。
他慢慢地坐起身来，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努力让自己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然而，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掌心中似乎还残留着一尾蓝色小鱼的触感，那是他在梦境中与柳儿一起在池塘边玩耍时所抓到的。
不仅如此，他的耳边还隐约回响着一段陌生的咒文，那是他在梦境中听到神秘人念出的天界咒文。这段咒文虽然他从未听过，但却在他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仿佛它是一个重要的线索，等待着他去解开其中的谜团。
“梦吗？”他喃喃自语道，声音轻得如同羽毛飘落。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被床头柜上的一小片晶莹鳞片吸引住了。那鳞片宛如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星辰，散发着淡淡的蓝光，仿佛在黑暗中默默诉说着什么秘密。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柔地将那片鳞片拾起。当他的指尖触碰到鳞片的一刹那，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微光似乎与他的心跳产生了共鸣，如同两个失散已久的灵魂在这一刻重新相遇。
他凝视着手中的鳞片，心中涌起一股期待。或许，今晚入睡后，他还能再次飞升云端，去赴那个未完成的茶约。那个梦境中的世界，是如此的真实而又虚幻，让他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整天，李明都显得心神不宁。课堂上，老师讲解的数学公式在他眼前幻化成了浮动的咒文，让他难以理解；食堂里，同学们喧闹的声音在他耳中仿佛变成了遥远云端的回响，模糊而不真切。
那片淡蓝色的鳞片，被他小心翼翼地藏在铅笔盒的内层，仿佛它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每隔一会儿，他都会忍不住打开铅笔盒，确认那鳞片是否还在那里，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的光芒。
“明明，你今天怎么回事啊？”好友小涛注意到了李明的异常，用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一直神游天外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李明勉强笑笑，不知从何说起。难道要告诉别人自己做了个梦，梦里飞上天宫救了一位仙女？他摇摇头，将注意力拉回黑板上的公式。
夜幕终于降临。李明早早做完作业，洗漱完毕躺在床上，内心既期待又忐忑。他将那片鳞片放在枕边，闭上眼睛，努力回想着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柳儿，”他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碧落宫。”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即将沉入睡眠边缘时，枕边的鳞片忽然发出柔和的蓝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淡淡的水色之中。李明感到身体轻盈起来，仿佛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托起。
当他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站在云端。眼前的碧落宫依旧巍峨壮丽，但这次他的体型与宫殿比例相称，不再有昨日的巨人之感。
“你回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明转身，看见柳儿一袭蓝衣，站在玉石栏杆旁，手中捧着昨日那盏茶，笑意盈盈。
“这不是梦吗？”李明困惑地问道。
“是梦，也不是梦。”柳儿轻抿一口茶，“这里是梦与现实的交界处，碧落川。只有极少数凡人能够到达这里。”
她走向李明，仔细打量着他：“更奇怪的是，你不仅来了，还懂得天界咒文，能操纵法宝。昨日你念出的收纳诀，是天河守卫专用的高阶咒文。”
李明摇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些符文我一看就懂，咒文念出来仿佛天生就会。”
柳儿若有所思：“只有一个解释——你前世可能是天界之人。”
她忽然拉起李明的手：“既然你能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柳儿的手冰凉却柔软，拉着李明在云间穿梭。他们掠过一座座悬浮的宫殿和楼阁，远处有天马拉着华车奔腾，银甲天兵列队巡逻。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略显偏僻的宫殿前。与碧落宫的金碧辉煌不同，这座宫殿由青玉砌成，显得古朴雅致。门匾上写着三个篆文，李明自然而然地念出：“清源殿。”
“你果然认得天篆。”柳儿眼中闪过惊喜，“这是我曾经的居所。自从被贬下凡，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
“被贬下凡？”
柳儿苦笑：“我本是天河中的一尾蓝鲤，修行千年得以化形，被封为‘碧波仙子’，掌管人间江河。但因贪玩，常偷带法宝下凡，最终被母亲——也就是西王母发现，剥夺仙位，打回原形，只能在人间重新修行。”
她推开殿门，院内青石铺地，竹影婆娑，一池清泉在中央荡漾。奇怪的是，殿中器物都积了薄薄一层灰，仿佛久无人居。
“既然你已不是仙子，为何能回到这里？”李明问道。
柳儿神秘地笑笑：“这就是碧落川的奇妙之处。现实中的我确实是在人间的一尾凡鱼，但在这里，我仍保留着仙子的记忆和形态。而你能来到这里，说明你与我——或者说与天界——有不解之缘。”
她引李明来到后院，那里立着一面巨大的铜镜，镜框雕着蟠龙纹，与昨日她拿出的那面小镜一模一样。
“这是‘前世镜’，能照见往来因果。”柳儿说道，“或许它能告诉我们，你为何能来到这里。”
柳儿念动咒文，镜面开始波动，如同水面泛起涟漪。渐渐地，影像开始清晰起来。
镜中显现出一位银甲天将，正在天河畔巡逻。他的面容与李明有七分相似，但更加刚毅成熟。忽然，天将听到微弱呼声，循声望去，发现一尾蓝色小鱼被困在礁石中。他小心地将小鱼解救出来，放入水中。小鱼绕着他游了三圈，才依依不舍地游走。
“那是你和我？”李明惊讶地问。
柳儿点头，眼中有着感动：“那是七百年前的事了。我当时还只是一尾灵智初开的小鱼，被困在天河礁石中。若不是你——天将明辰相救，我早已丧命。”
镜中影像变换。天将明辰因擅自离开岗位受罚，被贬入轮回。小鱼日夜在天河畔祈祷，最终修行化形，成为碧波仙子。
“我修行化形后一直在寻你，但轮回转世，容貌更改，无从找起。”柳儿轻声说，“直到昨日，你念出那只有天河水军才懂的咒文，我才开始怀疑...”
镜中影像再次变化。显现出李明的前世——不止一世。有书生、武士、农夫、学者...但每一世，他都会在梦中见到一片碧水，一尾蓝鱼。
“原来我们……”李明喃喃自语，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但一时之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柳儿的眼中噙满了泪水，然而她的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种无奈和苦涩，“原来我们早已相遇，只是你忘了。”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从远处传来，那钟声清脆而悠长，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柳儿的脸色微微一变，她的目光转向了钟声传来的方向，神情变得有些焦急。
“天钟响了，你必须回去。凡人不能在碧落川停留过久。”柳儿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不舍。
李明的心中猛地一紧，他急忙问道：“我还能再来吗？”
柳儿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片刻，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玉佩。那玉佩通体温润，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上面刻着复杂的云纹，而在玉佩的中央，有一条蓝色的小鱼正自由自在地游动着。
柳儿将玉佩轻轻地递到了李明的手中，说道：“这是‘通灵玉’，带着它入睡，你就能找到回碧落川的路。但记住，这里的时间与凡间不同，不可久留。”
李明紧紧地握住了玉佩，仿佛它是自己与柳儿之间唯一的联系。就在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逐渐吞噬。
“明天再见！”柳儿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那是她最后的道别。
李明的身影在柳儿的视线中渐渐消失，而柳儿则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李明消失的方向，久久不愿离去。
当李明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天已经微微亮了。他的手中依然紧握着那枚温润的玉佩，玉佩上的云纹和蓝鱼在晨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微微一笑，心中充满了对夜晚的期待，因为只有在夜晚，他才能再次回到那个神秘的碧落川，与柳儿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