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州胸口有些微微滞涩,那股郁气堵得他难受。
他闭了闭眼,又继续说道:“谢晋,为何你总是不愿意给她一份最基本的安全感!久而久之,阿鸢又如何敢在你面前诉说心事?何况,当时的你心高气傲,一心只想要建功立业,哪里看得到她小小的挣扎!”
谢晋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尖锐的疼痛蔓延开来,只淡淡反问道:“我不应该忌惮?”
闻言,沈元州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般,“谢晋,你当真是一个疯子!”
谢晋神色越发淡了起来,“你说过了,我不是疯子,我是一只疯狗,咬到了人绝对不松口,直到吞入腹中!”
他语气淡淡的,看向沈元州的眼神之中,另有其他深意!
沈元州微微一怔,突然觉得很是胸闷,他觉得自己真的是难以跟谢晋沟通!
只好低着头闭口不言了!
话虽如此,谢晋却一点都不开心,只握紧了拳头,神色悲痛,脑海中一直弥漫着姜鸢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不爱打扮,她说她喜欢素净。
原来,都是假的。
谢晋心里又生气又难过,更多的是一种无力的恐慌。
他猛地抬头,双眼赤红地瞪着沈元州:“沈元州!你们两个人之间,什么时候我能进去过?你们自说自话,可曾问过我的感受!”
谢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翻涌,又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鸢儿向来怕黑,夜里总要点着灯才能睡着,我定不会让她一个人在黑暗中待太久的。”
等一切事情了了,他定会陪着鸢儿!
鸢儿,上天入地,绝对不能让你孤零零一个人的!
沈元州闻言,先是愣住,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万分震惊地看着他。
那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浓浓的鄙夷。
“谢晋,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惊讶道,声音都变了调,“阿鸢一点都不怕黑!”
谢晋到底是怎么会觉得阿鸢怕黑的!
“她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爬上屋顶看月亮,看星星!”
“她曾经说过,无论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上天的赏赐,我们要做的不是讨厌,而是应该欣赏,用心观赏这不同的景致!”
“春日赏花,夏日赏雨,秋日听风,冬日看雪,一切都是好风景!”
谢晋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冰水,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看着沈元州。
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那些他自以为是的了解,那些他深信不疑的“秘密”,竟然全都是错的。
全都是她不愿意对他展露的,真实的自己。
“鸢儿……”
他喃喃出声,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你竟当真一点真实的自己,都不愿意给我。”
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猛地咳出一口血,喷洒在地上,触目惊心。
沈元州看着他这副狼狈模样,怒火却更盛了。
总觉得有些恨铁不成钢!
他上前一步,几乎指着谢晋的鼻子骂道:“什么叫做阿鸢不展示自己真实的一面?难道你不应该去用心发现吗?”
“难道什么都要阿鸢亲自告诉你吗?你难道不清楚吗?你们之间没有信任!”
“在她小时候最需要你时,你总是糊弄她!就拿珠花而言,你觉得只是女子之间争抢首饰,你给了阿鸢更名贵的首饰,觉得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公平公正!”
“可阿鸢要的是什么?她只是要一份尊重罢了,哎,这事我都提了两次了!”
谢晋捂住胸口,剧痛让他呼吸困难。
他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每一下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身体摇摇欲坠,用手撑在了墙上,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倒下来。
就在这时,停尸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顾思思推着顾远择,急匆匆地赶来了。
她远远地就大声喊道:“沈元州!我把我二哥带来了!快来看看,这女子是否怀孕了!”
沈元州微微一怔,心瞬间就揪起来了。
顾远择心头也是微微一震,来的时候,他已经听顾思思说了大半。
原本,他是想要狠狠揍一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可看着她哭得很是凄惨,从她断断续续的话中,又牵扯到了姜鸢。
于是,两个人急匆匆地赶来了。
只不过,他心里很是疑惑。
姜鸢死了,怎么死的?
要知道,姜鸢可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她身边有着谢晋安排的黑甲卫!
就这,竟然无端端地死了?
只是,看眼下的情况,似乎死状不太好。
他走到近前,看了一眼那被布盖着的尸块。
眉头越发紧锁,这……这需要大夫吗?
难道要的,不应该是仵作吗?
验尸,判断死因,这些是大夫的活儿吗?
何况,他也不是大夫啊!
顾思思看着顾远择那不紧不慢的模样,心里就跟有蚂蚁咬一样,瞬间着急起来了。
她一把抓住顾远择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二哥!你那么厉害!难道不可以吗?你就帮帮忙!”
“二哥,你可知道阿鸢是多么爱美的一个女子,她身上总是香香的,如今……二哥,你定要好好看看啊!”
顾远择看着顾思思焦急的模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用着急。
然而,他又看了看沈元州和谢晋,见两人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
“可以可以。”他无奈地说道:“只不过,你们要避开。”
他需要仔细检查。
可这检查的法子,一般人可真的受不住,尤其是谢晋!
他怕他扛不住了!
别看谢晋现在无事,可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有一股心气吊着呢!
若是那股心气没了,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可谢晋不想离开。
他想要亲眼看着!
他死死地盯着那堆布,像是要看出什么来。
沈元州却直接拉着他离开了停尸房。
谢晋挣扎了一下,但沈元州用了大力气,他身体又虚弱,根本挣脱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