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糊弄过去，只要太师大人看上了，老爷我就舒服了。”
也不管灾民的死活，无非就是将施粥的米少加一点，这能有什么大问题呢？
华牧满不在乎，自己施舍粥来救济穷人，难道还有人会说个不字？
奴才低声应下，便赶紧去加水，把粥做稀一些了。
棚子里熬粥的厨子正在加紧熬制，生怕外面这些灾民不够吃的导致冲进来疯抢。
十来个家丁在维护着秩序。
可现在人越来越多，一时间竟有点难处理。
华牧却没有看到这么多灾民的隐患，反而是很高兴这么多灾民到来，这要是让太师看到了，不得夸赞自己几句？
“老爷，灾民有点多，您上后面的房子里呆一会儿吧？”
一名老奴忧心忡忡的走来，他感觉这么多灾民可能会出事。
华牧一听，怒视一眼老奴，骂道：“你是想让太师见不到我吗，我可是要在此等候太师的大驾！”
“可是……”
老奴犹豫，想要继续说下去，却没想到华牧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骂道：“没有什么可是！赶紧去熬粥！”
“是……”
一锅锅稀如淡水的米粥从铺子里抬出来，而后送到了灾民的碗里。
排队而来的灾民看到手里宛若清水一样的米粥，顿时喊道：“这是米粥吗，怎么跟清水一样？！”
“这哪里有米粥的样子，全都是清水！”
“草！这大善人骗人！”
后续拿到清水米粥的灾民们看到碗里能淡出个鸟来的稀粥，顿时不乐意了。
很多老人直接开骂！
而老妇人和一些妇女则是在一旁跟腔！
场面一时间净是怒骂声。
华牧这刚开始享受了一波灾民的感谢，没想到米粥被稀释之后，就全是骂声了！
“这叫什么米粥，跟水没什么两样，骗子！”
“施不起粥，当什么大善人！”
华牧听到这些恶劣的骂人声，脸皮挂不住了，赶忙让家丁驱赶这些闹事的灾民！
“特娘的，爱喝喝，不爱喝滚蛋，老子出钱出粮的救你们，你们却不知好歹！找死！”
听到外面愈演愈烈的骂声，华牧终于是忍不住了，愤怒的骂了起来。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马蹄声，紧接着一队人马从远处赶来！
马车里，太师李自成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眉头一皱问道：“刘才，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刘才坐在马车上，看到远处人头攒动，热闹非凡，从马车上站起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有人在施粥，但这施粥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太妙？
“老爷，是有人在这里施粥。”
刘才不敢乱说，只是将施粥的事情告知李自成。
李自成一听有人在施粥救灾，当即拉开马车的帘子，把脑袋探出来看向那嘈杂的人群。
“嗯？明明是施粥行善，为何老夫听到不少辱骂的声音？”
李自成在看到场面的热闹之后，还有些高兴，可接下来听到骂骂咧咧的声音后，当即也是一愣。
施粥的人被骂？这是什么情况！
刘才苦笑一声：“老爷，好像是京城的华大善人，华牧在施粥。不过听动静，好像粥有问题。”
“施粥出现问题？”
李自成眼神微微一闪，旋即说道：“开路，去瞧瞧是什么情况！”
陈府的家丁瞬间化作利剑一般，将人群剖开一条大路！
“太师，到！”
一声嘹亮的响声，瞬间打破了这群灾民辱骂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人群被分割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太师所乘坐的马车上！
“老爷，太师到了！”
华牧正在骂这群灾民是刁民的时候，一旁的老奴赶忙提醒了一下华牧。
华牧一听，太师到了，当即就是喜笑颜开的说道：“太好了，太师来了！”
只见马车缓缓驶来，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停在了铺子前。
上百名官兵站成两拍，为太师开路，生怕太师出现危险。
再加上家丁的护卫，当太师下马的时候，周围十米的范围内，没有其他任何人的身影！
只有太师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带着管家刘才径直来到了米粥锅前！
“草民华牧拜见太师大人！”
“奴才见过太师大人！”
随着李自成走来，华牧立刻恭敬的跪在了地上，迎接自己期盼多时的当朝太师李自成！
李自成颔首，瞥了一眼地上身材略微臃肿的华牧，而后淡淡开口道：“你可是施粥人？”
华牧赶紧点头，忙不迭的说道：“正是草民，草民在此施粥救济灾民。”
“哦……”
李自成哦了一声，旋即扫视周遭的灾民，而后指着一个手里正端着个破碗，灰头土脸的女子，指了指她说道：“这位妇人，你来。”
那妇人正是温雪宁，此时她刚打完一碗粥，没想到就被李自成叫起来，心中顿时惊异，难不成……自己的身份被发现了？
李自成看到温雪宁无动于衷的样子，便语气柔和几分说道：“你且过来，老夫不会伤你，只是想看看你打的米粥什么样子。”
见李自成说要自己的米粥，温雪宁心里顿时松了口气，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将手里的瓷碗拿了出来。
李自成也没注意到温雪宁的相貌，而是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米粥，淡如清水一般，若不是米粥上浮着几粒米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接来的浑水！
“这是刚接来的米粥吗？”李自成神色冷冽，问向温雪宁。
温雪宁点头，并说道：“刚接的。”
李自成听完，目光瞬间看向跪在地上的华牧，脸色尤为冰冷。
他迈步走华牧身边穿过，径直来到那几锅还在冒着热气的粥锅前，目之所及，只是一片乳白色的清水，用勺子一捞，竟然在锅底才捞出一小勺的米来！
“华牧，你告诉老夫，这就是你们施舍给灾民的粥吗！这东西能填饱肚子吗！”
砰的医生，李自成将勺子摔在了地上，而后命人将这一锅米粥给倒在了地上！
哗啦一声，粥锅倒地，热水洒在了石头板上，依稀可见简单的几粒米出现在石板上。
待水流完，李自成低头一看，那米缸里的米竟只有几勺子的量。
他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盯着地上的华牧问道：“华牧，这就是你的施粥，是想饿死这些老百姓吗！”
华牧震颤，跪在地上的表情恐惧到了极点，他也没想到这李自成竟然会过来探究下米粥的情况，他心中发颤，却只能辩解道：“太师息怒，太师息怒啊，这几锅米粥属实是草民带来的粮食不够，为了能让灾民能先喝点热粥，就在此先煮了，而后等草民的粮草到了，绝对是米多水少！”
李自成眼神死死地盯着华牧，让华牧害怕不已，可他还是为了能够苟活，不断的磕头解释：“若太师不相信，可以问问灾民，草民没有半点谎言啊！”
“你的粮食还有多久能来？”
李自成表情阴冷，他为了让这群豪绅愿意施粥，也是付出了不少代价，拿出朝廷的官职来引诱他们。
如果真像今日所看的这般，米粥里没有几粒米，那他推举的这些‘善人’，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脸？
华牧听闻立马回答道：“不出一炷香！绝对能送到这里！”
“好。老夫就等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等不到你的粮食，老夫就把你给就地问斩！”
“敢坑害百姓，当杀！”
李自成的一声咆哮，登时就让华牧浑身发冷，脑子一片空白！
一个香炉，一根点燃的香放在了上面。
青烟袅袅，这根细长的香烛一下子就成了华牧生命的倒计时！
“这才是太师，为国为民啊。”
“今日幸好遇到了太师，不然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刚才领了是不是可以再领一碗？”
灾民们又激动又庆幸，一时间李自成在这群灾民的眼里的地位高大不少。
而温雪宁也是在看到李自成如此亲力亲为的时候，变得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大周里还有这样的好官！
没办法，此次李自成也是下了血本，为了在大周皇面前表现一下，务必要让这群灾民存活下去，不然他在大周皇眼里的作用就会可有可无！
他李自成最近的风头被一个陈茂给比了下去，要还是做不出点东西来，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华牧也赶忙让手下的一名奴才去采购粮食，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将粮食给抬过来，好交差！
在大周律令里，如果施粥的锅里插筷子不倒，才能算正式的施舍，如果筷子放入直接倒下，那就是违背仁德，属于投机倒把，衙役便可以将其逮捕，甚至当街处死也不为过。
所以在天子脚下施舍米粥的善人们也很少会缺斤少两的来救济灾民，毕竟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善意还没被弘扬，就先被官差给拉去菜市口砍了头。
华牧也是存了点小心思，为了能够在李自成到来时保证灾民足够场面，这才出了这种下策，幸好李自成没有锅中立筷，不然他华牧就要人头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