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衡最近发现总裁不是很对劲。
他每天都会看监控,看嘟嘟和朝晕一起玩,他一开始是以为薄总怕朝晕偷狗,还感叹了一句——薄总还是这么心思深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朝晕呢。
然后下一刻,章衡就看见薄顾皱眉。
朝晕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如果和嘟嘟玩累了,她就会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一觉。
于是,薄顾就敏锐地发现,她的睡眠其实并不好,总是会因为一些极小的动静惊醒,然后茫然地枯坐会儿,又笑着再次接过嘟嘟递过来的球。
章衡看见他皱眉,还以为他是怪朝晕在带嘟嘟的时候偷懒了不开心,正准备再次感叹一句“不愧是资本家啊”的时候,就听见薄顾认真地询问他的意见:“什么味道的香薰有助于睡眠?”
章衡:?
他木愣愣地张开了嘴,却没有说出什么好话来,就又见他们总裁眉间沟壑压得更深,收回了视线,话如从前那般,肃却不冷,但是带上了一些嫌弃:“算了,你什么也不懂。”
章衡:?
我靠?
晚上回去之前,薄顾带回来千挑万选才脱颖而出的紫罗兰香薰,选的时候雷厉风行,送的时候倒是有些瞻前顾后的畏缩了。
最后把香薰送出去的是他旁边的章衡,朝晕高兴得抱着嘟嘟一起闻,问嘟嘟好不好闻,好闻的话就叫三声。
嘟嘟:“汪汪汪。”
都把嘟嘟驯成狗了。
嗯,嘟嘟本来就是狗。
薄顾在紧张的时候会捏一捏衣角,这个习惯基本上无人知晓,他的衣服边角也没有过褶皱,但是这次,也许是衣服面料不行,他的衣角有些被揉捏过的褶皱。
他轻声问:“喜欢吗?”
朝晕笑吟吟地看他,在薄顾眼中,她身上像是被月水给淹了似的,通体的白透,眼睛也是,把他自己身上浩浩荡荡的雾都给扑灭了,她轻灵的嗓音在他耳边跳着:“喜欢呀,喜欢。”
薄顾也笑出来,他以为朝晕喜欢味道,喜欢包装,或者喜欢其他的什么,但是她接下来又跟着一句——
“它的颜色和你一样,紫沉沉的,好看。”
薄顾和章衡俱是怔然。
怎么会有人会觉得薄顾是紫色呢,再怎么看,他都应该是黑色或者灰色吧?
朝晕却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见他们沉默,狐疑地瞅了他们一眼,又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像,薄顾就是暗紫色的。”
薄顾弯起了唇:“好,紫色的。”
【叮!攻略目标好感度+6,目前好感度62。】
章衡觉得恍惚了下。
在朝晕和嘟嘟还在研究那一盒香薰的时候,薄顾让章衡推着他去后花圃。
章衡按开了两旁的夜灯,一片朦朦胧胧睡着的花被扰醒,又被风吹得窸窸窣窣。
薄顾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望向前方,章衡跟着望过去,粗略地圈绕出来了薄顾看的范围,忍不住说:“您如果喜欢,可以让王叔做成盆栽,放在您的房间。”
薄顾疑惑地扭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看了回去:“花不就是应该长在外面吗?”
“我只是来看看它们有没有乖乖长大。”
章衡不知道“它们”是谁,更不知道“它们”代表着谁。
公司里面有补助基金,是薄顾专门为那些家里有人生病的员工设立的,如果有些员工实在压力太大,薄顾甚至可以在每月固定的时间为他们请来专业的心理咨询师。
从前的他,只会在一旁安静听着。
最近这些日子,他却开始给出建议了,只不过建议都是一样的——
如果觉得今天不开心,就冲着空气狠狠打两拳,命运畏惧你了,你第二天就会开心了。
他们薄总就这样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来幼稚却又可爱的话,居然让很多郁郁寡欢的员工笑了下。
自欺欺人幸运法也算是帮助更多的人了。
虽然朝晕在宅子里呆得不亦乐乎,但是薄顾却无时无刻不在操心她的事情。
她都出来了这么久了,她家里人居然也不给她打个电话,最起码通个信也好,但是没有,朝晕从来不骗人,没有就是没有。
就像是没有一个人在意她一样,出来了,是死是活,过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没人在乎。
薄顾甚至觉得荒谬,这些事情,他都在乎得不得了,怎么她的家人会不在乎呢?
薄顾觉得自己不好,所以没人在意他也很正常,但是朝晕那么好,她的家人怎么能不在意她呢?
朝晕其实没放在心上,秦家这一阵子闹得鸡飞狗跳的,很不好看,她就算每天只是在薄宅和嘟嘟玩,偶尔和薄顾出去散散步,也能听到八卦的余纨和她口若悬河地讲各种各样的撕逼事宜。
他说,秦垂月做事忒狠,秦玉蓝也狠,不过他更倾向于用阴来形容秦玉蓝。
秦垂月见招拆招那几下,他讲得滔滔不绝,似乎格外敬佩这样的人。
不过他也看得很透,秦家父母就喜欢秦玉蓝,压根不想认秦垂月,没帮她说过话,秦垂月吧,每次还非要把事情闹到秦家父母那里,惹得他们更不喜欢,有点蠢。
朝晕就默默听着,听到这里才插个嘴:“她不是蠢,她就是想要爱而已。”
余纨好像是被她这一句话震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的时候,朝晕已经抱着嘟嘟走远了。
或许是因为薄顾的担心灵验了,或许是因为余纨的乌鸦嘴灵验了,在一个阴沉沉的天色里,朝晕收到了来自家庭成员的信息。
只不过,是秦垂月。
对方邀请她到咖啡厅一聚,言语间并无不妥,但是朝晕还是觉得她的状态应该不太好。
得知了这件事情的薄顾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再三嘱托她不要随意听信人言,不管要不要回秦家,都希望她回来说一声。
朝晕信誓旦旦地担保说,她才不要回秦家呢,他今天休息,就在家里等着她回来就好了。
薄顾没有回应,目送她离开,却悄无声息地开始自童年结束、信仰坍塌之后的第一次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