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见……”
“魑魅魍魉披华裳……”
“今朝役使他朝弃……”
“君不见……”
“富儿瓮中煮正沸……”
“尽是贫孩辛酸泪……”
“人事终究为天定？”
“或是搏命真可出？”
那株盛放的高大海棠树下，看着很是年轻的年老男人笑着吟诵了一段自己写就的诗句，目光所及，是那个背着蓝色网球包的年轻中年人，语气带着一种似有似无的温度。
在逐渐炽烈一些的阳光之下，风不知从何而来，亦不知要往哪里去，只是在此时此刻拂动了枝头的海棠花蕊，散发一股淡雅的香气。
此间，唯有……
他问他答。
“您想我回答什么？”
楚子航沉了沉眼角，深蓝色美瞳映照出的眸光也有点阴暗，但瞳孔处的那一点金却愈发闪亮。
莫名其妙就开始吟诗，让一直紧绷着身体的他有点不解，而且听他的诗句，好像还有些故事隐约参杂在其中，颇多“经验之谈”，怕不是要“发人深省”？
他开始无比细致的观察起眼前的长衫男人，尽量压低呼吸声音，手掌也不自觉的抓住了那枚小巧的拉锁头，只要手掌一动，就会有一把日本武士刀的刀柄落入他的手心，在一秒钟之内会有刀刃拔出，刀光泛蓝。
不知为何，楚子航确实感知到了那种危险的感觉，即便眼前的人再和善，但直觉提醒着他，不是眼睛所看到的那样。
一袭青色的长衫，布料是简单的扎实老粗布，在如今这个化学纤维盛行的时期，这样的材料反而显得更加的珍贵，毕竟只有手工才有如此细密的纹路，不说装饰用的那群足足有八只骏马图案多么繁复，要耗费多少的心血，即便是承载“它们”的丹青色布料，都是极其细致的工序的结果，所以看起来才会把身穿它的那个男人的气度衬得格外清晰。
男人身上的装饰品也很少，只有一副黑色镜框的眼镜，以及一枚莹白之中微微泛红的尾指戒指，其余的身体部分都干净利落，反倒是被这二物勾勒出一点点缀的灵动。
丹凤眼，淡眉峰，一双眼睛松弛，有几尾皱纹在额头眼角微微显露，嘴唇薄而匀称，带着浅淡的笑意……
除了很能迷惑人的长相，那种气度也足够人细细琢磨，坦荡之外，亦能看出不同寻常的隐藏，明明知道他隐藏了什么，却又只觉得坦荡，这是极其有深度的城府和对自己实力的自傲所自发带给他的，一般人模仿不来。
但，绝对不是常人，俗话说得好，“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他就是这不露相的“真人”了。
“你想回答我什么？”神秘男人又把问题抛了回来。
“不知道，我甚至连您是谁都不知道。”楚子航冷静的眨了眨眼睛。
他说的是实话，对于眼前人影的身份，他不得而知，但是，既然对方向他发出了邀请，那就没有理由不来。
“可是你还是选择跟着我来了？为什么？”
“你对我邀请，那我就必须要跟上来，我答应过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再逃避了，我要履行诺言。”
楚子航松开了那只蓝色网球包，伸手拂过了眼睛的正面，蓝色美瞳随着他手掌的移动，无声的掉落，露出了那双仿佛从未停下燃烧的黄金瞳，吐出一口白气，把所有情绪顺着喉管“咽下”。
“哦？那个名字叫做什么？”男人饶有兴趣的眯眼。
“嗯……其实，有很多名字可用此时……但我最想使用的是我自己的名字……”
“你自己的名字？”
“我叫……楚子航，是个……不可以退缩的男人——”
下意识把手伸进网球包里，这次掏出的不再是缠绕着精美皮革的那对炼金古刀，而是一把极简刀装的黑色御神刀，在阳光下显得有点简朴。
拔刀出鞘，直刃的刀身上满是折曲闪电刃纹，偏转之下，一滴露水慢慢凝结而出，随着他的动作，沿着刀刃滑动。
村雨，是昨晚芬格尔“借给”他用的，至于归还的期限他没说，只是一脸无辜的吐了吐舌头，而后就背着手离开了。
他很喜欢，就感觉……
像是他自己一样熟悉……
————
“啊，日本刀，看样子应该是流传下来的古物……”
男人赞许的拍了拍手掌，眼神里满是对于这把刀的欣赏，他又将双手负后，挺了挺自己的脊背。
“没想过找一把中国的古刀，作为你的趁手兵器吗？”
楚子航摇了摇头，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问题，自他遇见路明非师兄和陈墨瞳师姐之后，那把“村雨”的复制品就被路师兄送给了他，再之后，又从日本分部帮他拿到了“蜘蛛切”和“童子切”，直到昨天，副校长先生又将这把好像是正品的“村雨”借给了他，他好像一直都不缺武器使用，作为武器只要好用就是了，斩断前方的敌人，为主人带来胜利是刀的责任，至于是中国还是日本的，他并不在乎。
“看来你是个实用派。”儒雅男人浅笑安然。
“算是吧，而且这几把刀都是故人所赠，不可辜负。”
楚子航轻微振刀，选择了实话实说，这几把刀大多数都和路明非师兄有关，他很是珍视，也非常看重。
“这样啊，看来楚小哥也是个很重感情的人呢，这很好啊，与人相交，就是要以真心换真心，这样才会有朋友常在。”
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男人伸出一手，做了个邀战的手势，眼神慢慢变得异样，同样的金色瞳孔在他眼眶之内也开始闪耀。
“不再废话了，年轻人就算选择陪我这个老年人瞎聊，我也应该有点作为长辈的自觉……”
“来吧，不管怎样，打过一场继续聊好了，不是说不打不相识嘛～”
他仰头，身周气势猛然一变，之前儒雅的他不复存在，所有的温暖都消失不见，转而收敛起来，就像不存在一样。
“王家，长房顶门，王博古……”
“请楚小哥您，放手切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