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唐晚月下意识低头。忽然记起一些上学时候的画面。
“那个就是许一柠。”
“哇哦，二班那个漂亮女生。”
那是唐晚月第一次听说许一柠。
许一柠在值日，经过她们班，好多男生偷偷在看她。
后来，她跟程斯然成了朋友，程斯然嘴上不说，但是做什么事似乎都能扯到许一柠。
给许一柠带爱喝的酸奶，帮许一柠拿课本，连上个体育课他都能说许一柠跑了两圈不知会不会头晕，她特娇气。
又宠溺又假装嫌弃。
有一次经过光荣榜，他看到许一柠的名字，还装模作样地说，看来没少熬夜偷偷在卷。
“我还不知道她。”
那时唐晚月吐槽他：“你自己上不了榜还不允许人家上榜？”
程斯然立马就说：“我又不像她，她上榜跟吃饭一样简单，她可是许一柠。”
说完他自己都梗了一下，脸红耳赤。
唐晚月就想，是啊，许一柠可真厉害。
厉害到程斯然好像没有一次能吵得过她。人家只是平静地说两句，他就破防了。
她见过他们闹矛盾，许一柠只是安静地走过，身上就带着那种一般人不会去惹的气场。
当时她也是下意识就低头，躲过许一柠的目光。
跟此刻一样。
唐晚月觉得自己很逊。她又悄悄地抬头，与许一柠对视。
许一柠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声线也很平：“你脸色好多了，现在身体还疼吗？”
唐晚月摇头，又小声地说：“不好意思，这么晚让你过来。”
“没什么，刚好帮得上忙。”许一柠应着。看到唐晚月略红的眼角和鼻头，显然是哭过。
能理解的，情绪没变化的才不正常。
原剧情里的她，甚至不敢相信她会是唐家的孩子，偷偷又做了亲子鉴定。
哪怕是看到报告时，她依然接受不了。巨大的打击让她当晚就做了傻事，当车子铲上了花坛，天旋地转间她的难过和茫然被无限放大。
她觉得她再也好不了。她根本离不开许家，离不开疼她的爸爸妈妈，离不开周围人对她的仰望，离不开她一直生活的如同公主城堡般的环境。
她一颗心拧巴得难受，慢慢的越陷越深，直到扭曲，与全世界为敌，不死不休。
她到死都没认输。
这样的执念和癫狂，许一柠现在不会有。
她的平静建立在她有足够抵抗剧变的能力。
这次从容得多。本该如此。
不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唐晚月好像比之前更拘紧，也更小心翼翼了。
从前替程斯然叫屈，找她的时候，也没听唐晚月小心翼翼地说过不好意思。
也许是因为身份互换后她们应该更疏冷的关系？
也是，她们之间到底是没什么话可说。有些人注定当不了朋友，跨不过距离，从第一眼就能确认。
不是谁不够好，磁场不对罢了。
许一柠就跟他们告辞离开。
老许欲言又止，她能感觉到她走了很远，老许依旧在她背后看着，目光殷殷。
走进电梯，一道身影也跟了进来。然后许一柠听到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夹着浓重的痛苦和愧疚：“对不起。对不起，一柠。”
她默不作声，不知他又发哪门子疯。
程斯然似怕她不高兴，几乎贴着电梯壁站着，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嘴里却不停有话：“那时候我不是那样想的，我不是想和你绝交，我当时太幼稚，为了那点自尊非要吵。其实吵完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我天天都想找你，看你不理我我更恼了，拉不脸道歉。”
“我知道我伤害了你，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说什么都已经没用，再也回不到那时候。”
“可是一柠，我喜欢你啊。我一直喜欢你，从来没变。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只差一个说穿的机会。可是为什么你会喜欢上别人？而且那个人竟然是周时川。一柠，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一柠冷眼看着程斯然红了眼，听他声音嘶哑地哭诉。
电梯到了，她抬脚走出去，程斯然隔着两三步跟着。
“许一柠，我喜欢你。你知道的，你一直知道不是吗？”
她走在夜灯下，忽然停住脚步，回头，像他们吵过的无数次一样，一言击溃他：“原来你的喜欢这么智能，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还可以随时调节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