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人的面,太子抬着她的手腕,将她扶起。
“许大小姐无需跟孤多礼,你是第一次入宫抄经,孤怕你不习惯,给你带了点东西来。”
说着,他身后几名侍卫抬着箱子上前,全是一些玉器摆件,还有锦绣丝被一类。
太子吩咐宫女们为许靖央去妆点屋舍,好叫她住得更舒服点。
除了邓若华,在场的贵女看许靖央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殿下,这些东西是只有臣女有,还是大家都有?”许靖央直白地询问,也直白地拒绝,“要是只给臣女的,那么臣女不能收,这次有幸被皇上钦点抄经,臣女只想恪守本分,辜负殿下好意,还请殿下恕罪。”
太子温俊的笑容,在嘴角凝了一瞬,很快恢复如常。
他回眸,看了邓若华一眼。
邓若华抿笑,上前说:“许大小姐,你别怪我唐突,其实是我求太子殿下为你准备的这些,因着你第一次入宫抄经,首先要住的舒舒服服的才好,怪我方才没提前跟你说清楚,这是我和太子殿下的一番心意。”
太子朝许靖央颔首,声音低醇动听:“你提醒得好,孤只记得若华的请求,却忘了旁人也需如此照顾,无妨,孤现在就下令安排,大家一视同仁。”
众人连忙谢过太子。
太子待了没有一会,就走了。
邓若华亲自送他到门口,他还回头看了许靖央一眼。
许靖央站在贵女当中,头也不抬,微低垂的清冷面孔,写满了对他不感兴趣的无波无澜。
太子走后,大家各自散去。
邓若华返回屋内,得体的笑容就好似瞬间卸掉的面具,露出一张阴冷至极的面孔。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洛霜的声音:“邓家姐姐。”
邓若华立时含笑,回眸看去:“怎么了?”
洛霜进门,就抒发心中的不满。
“邓家姐姐,我实在是气不过,我若是你,早就生气了,她许靖央不过仗着阿兄有本事,可她又算得上什么东西?敢勾引太子殿下,真叫人觉得无耻!”
邓若华面色一惊,她带来的丫鬟连忙关上门。
“洛妹妹,话可不能这么说,许大小姐没有做过这种事。”
“是你太好说话了,竟没瞧出来,她故意装的高冷模样,都是引诱男人的手段罢了!”
洛霜说罢,撺掇邓若华:“你该给她个教训。”
看见洛霜眼底一闪而过的算计神情,邓若华心中了然。
她笑了笑:“洛妹妹,何必介意?若太子殿下真的喜欢许大小姐,岂不是一桩美事?太子侧妃的位置,许大小姐她能胜任。”
说罢,邓若华看向她发间,掩唇打趣:“不过你倒是藏得深,这次竟没戴平王殿下送回来的彩钗?”
洛霜愣住了。
“什么彩钗?”
“洛妹妹不知道?”邓若华露出疑惑的表情,“前段时间,平王殿下寄信回京给皇后娘娘,其中就有两支彩钗,奇怪,我分明听说是要送人的……”
忽然,邓若华好似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她说:“洛妹妹,我有些乏了,就不留你喝茶了。”
洛霜脸上挂不住,只能敷衍地含笑,匆匆从邓若华的屋子里退出来。
她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
因为之前跟平王商议婚事,皇后娘娘还专门把她母亲洛夫人叫去宫中,询问她的生辰八字。
本以为这桩婚姻,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洛家甚至开始主动传出风声,谁能想到,平王迟迟不肯定亲,皇上也没有下达赐婚的旨意。
洛霜绞死帕子,在猜,平王的彩钗,到底是送给谁的?
就在这时,她身边的丫鬟说:“小姐,那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吗?”
洛霜猛然回头,果然看见,皇后的大宫女带着两人,手拿托盘,去敲响了许靖央的屋门!
而那托盘上,除了一些珍珠首饰,还有两根彩钗。
洛霜险些气得当场昏死过去。
回到房中,她果断骂出来:“许靖央果然不安分,她真不要脸!勾引太子,又去勾引平王殿下。”
“怪不得邓若华不着急,不受我挑拨,原来是她站着说话不腰疼!”
邓若华已经跟太子定亲,明年开春就能完婚了。
而她呢?跟平王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
洛霜趴在桌子上,心里的酸水伴随着眼泪落下来。
“我不会放过她的。”
傍晚时分,许靖央经过领事姑姑同意,提前去看了看《大罗经》。
这本经书乃是当年大燕朝太祖皇帝,无意中得到的一本书,传说是天上的神仙入梦,指引太祖皇帝发现了此经。
再加上太祖皇帝又是重阳节逝世的,故而从他以后,历任皇帝每年都会组织抄录经书,在太庙里焚烧祭祀。
领事姑姑说:“许大小姐是第一个要求,提前看看经文的人。”
“她们都抄过,只有我,是第一次看。”
许靖央谦虚,却不谦卑,恰好到处的距离,让领事姑姑感到舒服。
只听领事姑姑笑了下:“虽然能给许大小姐提前看《大罗经》,不过时辰也不能太久,一炷香可好?”
竹影在旁边听见,暗暗心惊。
一炷香?那怎么看得完,这里有七卷!
然而,许靖央只是点头:“好。”
领事姑姑没有走,就在旁边坐下,看起别的书来。
许靖央低头翻阅,梵文密密麻麻的,虽多,好在整齐。
她一目十行,在一炷香内,总算把七卷都简单过了一遍。
次日,许靖央跟随领事姑姑,还有其余贵女,来到抄经专用的明心阁。
一人一桌,一人一卷。
许靖央被领去自己桌边,竹影为她磨墨。
她所要抄录的,是《大罗经》第四卷。
然而,当许靖央徐徐展开,却忽而皱眉。
她直接叫来领事姑姑:“我这卷经书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