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寻也一眼就看到沈曼清和顾行舟。
他目光往下一落，看到顾行舟紧紧握住女孩儿的手，两人亲密无间，垂眸遮盖住眼里的冷。
在抬眼，已经儒雅公子。
脸上带着笑容，如同春色花开。
“商先生。”
沈曼清先打招呼。
商寻两步走到她面前，笑道：“你来找我？”
沈曼清点头，“有一些事情同商先生商量。”
商寻：“那去楼上说吧。”
沈曼清迟疑。
她相信商寻的人品，可男人不相信，楼上毕竟是他的住处，就这样上去总觉得不合时宜。
她道：“我请商先生喝茶。”
商寻脸上的表情怔然了一下，他看一眼顾行舟，已经知道沈曼清为什么会拒绝，心仿佛有潮水淹没。
他敛眸，一瞬间已然调整好情绪，声音温润如常：“可以。”
四人转身朝茶楼过去。
转身间，沈曼清忽然感受到男人捏了一下她手，回头不解看他，对上他眼里的笑意。
很棒。
这是在夸奖她？
沈曼清翻白眼，幼稚！
茶楼距离酒店并不远。
还是二楼，还是那个雅间，不过今天时间还早，这会儿才下午四点钟，还没有日落可以看。
但楼下街上的繁华，倒也别有一番热闹。
沈曼清不急不缓把茶泡好，一人一杯。
商寻抿了一口，“这茶不错。”
既然是沈曼清请喝茶，这一次是她自己的茶叶。
早上的时候在城里顺手买的普洱。
这年代茶还没有经过炒价格，市面上很少买到假的东西。
她价钱到位，况且略懂一二，自然也能买到不错的品质。
“年限不算高，只有五年，但保存得好，味儿确实很浓郁，在放一放味道就更好，我买了三饼，待会儿送商先生一块。”沈曼清笑说。
“好。”
上一世她除了给他做美食，也喜欢送他茶。
商寻眼里如化开了一团冰。
顾行舟在旁边一直没说话，但他却也时刻观察着商寻，主要他到现在都没搞明白他打什么主意。
恰好看到他眼里柔情似水。
但，是对另一个人。
顾行舟诧异，真是清清所说，他只是在怀念另一个人？
顾行舟垂眸，眼底藏着思忖。
接着，沈曼清跟商寻请教了一些开厂子的问题。
商寻果然不愧是从豪门继承人，优越的商业头脑根本不需要考虑，轻轻松松给她列出来解决方案。
沈曼清感叹，“商先生不愧是家族继承人。”
商寻笑了笑：“还有什么问题？”
沈曼清摇头，顿了一下，她慢慢坐直了身体，“其实今天还有一件私人事情问商先生，如果商先生不喜欢，别生气，就当我没提。”
私人事情？
商寻下意识看一眼顾行舟，发现后者从头到尾都事不关己，忽然也坐直了身体。
见他看过来，毫不客气与他对视。
眼里涌动着期待。
他在期待什么？
商寻又不好的预感。
蓦地，他看到顾行舟勾起唇角。
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更强烈了。
“是这样，我在城里遇到一个不错的姑娘，家境优越，长相漂亮，与商先生甚是般配，商先生有没有意向认识一下？”沈曼清说。
商寻脸色一下发白起来，一只垂在腿上的手，握着腰间的玉佩用力。
‘咔’
一道轻微声音，手一震发痛，他才缓过来。
这道声音太小，夹杂在周围嘈杂的声音中，沈曼清没有听到。
但耳力惊人的顾行舟听到了。
他眼神往下瞥了一眼，不过角度问题，看不到什么，可心里却发沉起来。
不是。
商寻对清清绝对不是当做替身那么简单。
如果只是替身，不会这么情绪失控。
他思索了两秒，忽然也开口了，“商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有。
他喜欢一个人很久很久，比他们相识相知相爱还要久。
商寻声音低沉，他垂眸轻声说：“没有。”
有。
顾行舟眸色微闪，故作疑惑，“那为什么清清说你有喜欢的人，不过那人……”
商寻看一眼沈曼清，见她也满脸诧异，便知道她误会了什么，不过其实她想的也没有错。
他叹气解释：“只是朋友。”
他也没有说谎，他喜欢她，她不知道，直到最后他身死他们依然只是朋友。
“啊？原来是我误会了，那太好了，商先生刚好可以去见一下我给你介绍的这位姑娘，真的很好，而且家里似乎也是经商，或许可以强强联手呢。”沈曼清仿佛看到了更多希望，更卖力介绍。
“是啊，商先生要不然见一下。”顾行舟也说。
已经基本确定了商寻喜欢的人就是清清，之前恐怕是为了迷惑她，以此打消清清心里的防备好接近她。
狡猾的家伙！
顾行舟冷笑。
商寻已经闻到了顾行舟话里的火药味儿，他淡淡看他一眼，便看到男人似笑非笑，很是幸灾乐祸看着他。
他面无表情：“可惜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为什么？”沈曼清不解。
又想到了上一世，商寻那双琥珀色漂亮眸子里浮现出哀伤，“因为家里已经给我订好了未婚妻。”
他依然没有说谎。
上一辈子家里同样定下来未婚妻，但这当然不是阻挡他爱她这件事。
只要他愿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操控他的人生。
但天可以。
上一辈子，老天并没有赋予他一个好的身体，他不想拖累她。
所以这一份爱藏在心里很久，他没有拒绝家里安排的未婚妻，就怕她看出来。
他一拖又一拖，守在她身边一年又一年。
直到……他死。
沈曼清愣住，“我都忘了你们这种身份的人婚姻不掌握在自己手里。”
即便是八零年代，但这个年代才刚刚成立新的世纪，旧时的思想并未完全退化。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会更严重。
“嗯。”
商寻随意地应一声，垂眸端起来桌上已经冷掉的茶杯抿了一口。
入口的茶水些微凉，但怎比得过心里的凉。
茶水苦涩，但心中更苦。
上一辈子他爱而不得，连表白都做不到。
他就像是黑暗里的一只老鼠，觊觎着她，却又因为内心的胆怯从不敢迈出一步。
他费尽心思重来一次，他就是要逆天改命，他做到了。
可是天真残忍啊。
她遇到了顾行舟。
为什么不给他一次机会，明明他已经成功了，他做了那么好事，只为了祈求这一次机会。
可，还是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