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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绍兴年间,钱塘江畔有个叫“下沙”的小渔村。村头靠水的老榆树下,住着张老实。这名字是打小就叫开的,因他性子憨,说话直,干活实打实,村里人便忘了他本名,都喊他张老实,又因他打小跟着爹撒网捕鱼,年过四十,脊梁骨被江风灌得有些弯,大伙儿更常叫他张渔翁。

张渔翁的日子,是泡在江水里过的。天不亮,鸡刚叫头遍,他就揣两个麦饼,扛着那床补了又补的旧渔网出门。渔网是他爹传下来的,竹柄磨得油光水滑,网眼上结着经年累月的鱼鳞和水草印,像件老古董。他的渔船也旧,是条丈来长的乌篷小船,船头裂了道缝,用桐油混着麻丝堵了,仍偶尔渗水,舱里总放着个破瓢,时不时得舀一勺泼出去。

这年春天,钱塘江的潮水比往年凶。头天夜里刮了整夜东南风,江面上浪头拍得跟小山似的,第二天风虽小了些,水却浑得厉害,绿中带黄,瞅着就知道鱼不爱上钩。张渔翁撑着船往江心去时,同村的王二麻子在后面喊:“张老哥,今儿这水色,怕是白跑一趟!不如跟我去市集上帮人扛货,好歹挣两个铜板买盐!”

张渔翁回头笑了笑,露出两排被江风吹得有些黑黄的牙:“不去咧。家里老婆子还等着鱼下锅呢,哪怕捕条小鲫鱼,熬碗汤也是好的。”

他这话是实情。张渔翁娶了个病弱的媳妇,姓柳,大伙儿叫柳氏。柳氏身子骨差,风一吹就咳嗽,干不了重活,家里里外外就靠张渔翁撒网。日子过得紧巴,顿顿是糙米饭配咸菜,只有逢着捕着大鱼,才敢割两文钱的豆腐,给柳氏补补。

船慢慢划到江心洲附近。这里水流缓些,往年这个时节,总能捕着些鲻鱼或鲈鱼。张渔翁放下桨,蹲在船头理渔网,手指粗糙,布满老茧,指缝里嵌着洗不掉的泥色,却灵活得很,三两下就把缠在一起的网绳解开。他扬起网,瞅准水面上一圈细微的涟漪——那是鱼群游过的痕迹,猛地一撒。

渔网像朵灰黑色的花,在空中绽开,“噗通”一声落进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他攥着网绳等了片刻,往上一提,网沉甸甸的。张渔翁心里一喜,以为逮着了大鱼,使劲拽上来,却见网里裹着团黑乎乎的东西,不是鱼,倒像只受伤的水鸟。

那鸟比寻常水鸭小些,羽毛是深青色的,沾了泥水,乱糟糟贴在身上,一只翅膀耷拉着,渗着血,正睁着圆溜溜的黑眼睛瞅他,眼神里竟有些委屈,不像普通禽鸟那般慌惶。

张渔翁愣了愣,把网往舱里一倒,小心地捧起水鸟。鸟不啄他,也不扑腾,就缩在他掌心里,轻轻抖了抖。他摸了摸鸟的翅膀,摸到一处骨头似的硬疙瘩,心里叹口气:“可怜见的,许是被浪打在礁石上,折了翅膀了。”

他本想把鸟放回江里——渔民靠江吃江,哪有闲心管一只伤鸟?可瞅着鸟那双眼睛,又狠不下心。柳氏常说他:“你就是心太软,见着蚂蚁搬家都怕踩着。”他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擦汗的粗布巾,蘸了舱里的清水,轻轻擦去鸟身上的泥污。

擦着擦着,他发现这鸟不一般。羽毛湿了也藏不住光泽,尤其翅膀根部,隐隐透着点淡金色,像撒了层碎金粉。眼睛更亮,黑得像浸在水里的墨玉,瞅着他时,竟像是在打量。

“罢了罢了,带你回去吧。”张渔翁把鸟放进舱里那个装小鱼的竹篓,又找了块干净的破布垫着,“等回了家,让老婆子给你上个药,养好了再飞走。”

这一上午,张渔翁撒了七八网,只捕着几条小鲫鱼,加起来不够一碗。他也不恼,收了网,慢悠悠往回划。江面上风轻,阳光暖,竹篓里的水鸟偶尔啾一声,细声细气的,倒像是在跟他说话。

回到家,柳氏正坐在门口的矮凳上缝补他那件破了袖口的短褂。见他回来,赶紧起身,咳嗽了两声:“今儿……收成咋样?”

张渔翁把船系在岸边的老木桩上,拎着鱼篓,又小心翼翼捧起竹篓:“鱼没捕着多少,捡了个这玩意儿。”

柳氏凑过来看,见是只伤鸟,眼睛亮了亮:“这鸟长得俊啊,翅膀咋了?”

“许是被浪打了,折了。”张渔翁把鸟放在桌上,“你屋里不是有上次王郎中给你治咳嗽剩下的那点草药吗?捣点糊糊,给它敷上?”

柳氏连忙点头,转身进了屋。他们家的屋是土坯墙,茅草顶,屋里就一张旧木桌,两条长凳,里间一张土炕,除了个装粮食的陶罐,再没什么像样的物件。柳氏从炕头的小匣子里翻出个纸包,里面是些晒干的草药,是上次她咳得厉害,王郎中可怜她,送的,说能消炎止痛。她找了个破碗,倒了点水,把草药放在碗里捣成泥,又拿了块干净布。

张渔翁小心地按住水鸟,柳氏轻轻掀开它受伤的翅膀,把草药泥敷上去,再用布松松裹住。水鸟全程没挣扎,只是歪着头,瞅着柳氏枯瘦却温柔的手,黑眼睛里像是有光在动。

“给它弄点吃的吧?”柳氏直起身,又咳嗽了两声,“怕是饿坏了。”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张渔翁从鱼篓里拣了条最小的鲫鱼,去了鳞和内脏,剁成碎末,放在碟子里,递到竹篓边。水鸟闻了闻,竟真的啄了两口。

接下来几日,张渔翁照旧每天出去捕鱼,柳氏就守在家里照看水鸟。那鸟恢复得快,敷了三天药,翅膀就能微微动了,也肯吃东西了,不仅吃鱼,柳氏给它掰了点麦饼碎,它也啄着吃。更奇的是,它好像通人性,柳氏咳嗽时,它就从竹篓里跳出来(张渔翁怕它闷,白天就把竹篓盖掀开了),跳到柳氏手边,用脑袋轻轻蹭她的手,像是在安慰。

柳氏常跟张渔翁念叨:“这鸟怕不是个精灵吧?咋比猫狗还懂事儿?”

张渔翁总是笑:“你就是想多了,鸟儿通人性的多着呢。”话虽这么说,他也觉得这鸟不一般——它身上的羽毛干了之后,那层淡金色更明显了,尤其在太阳底下,闪闪的,不像凡鸟。

这天傍晚,张渔翁捕鱼回来,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有说话声。他愣了愣,他们家平时少有人来,除了柳氏,谁还会说话?他轻手轻脚推开门,往里一瞅,吓了一跳——

屋里土炕边站着个穿青布襦裙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年纪,梳着双丫髻,皮肤白得像江里的珍珠,眼睛黑亮,正弯腰给柳氏捶背。柳氏靠在炕头上,脸上带着笑,咳嗽都轻了些。而那个装水鸟的竹篓,空空地放在桌上。

“你是……”张渔翁手里的渔网“咚”一声掉在地上,惊得姑娘回过头。

姑娘见了他,眼睛弯了弯,竟屈膝行了个礼:“小女子青羽,多谢张大哥和柳大姐这几日救命之恩。”

柳氏赶紧说:“老头子,你别吓着姑娘!这就是那只水鸟变的!”

张渔翁张大了嘴,半天合不上。他活了四十多年,只在戏文里听过精怪变人的故事,哪里见过真的?

青羽姑娘笑着拾起地上的渔网,递给他:“我本是钱塘江里修行的青鸟,前几日遭了雷劫,打回原形,还折了翅膀,多亏大哥救了我,又蒙大姐悉心照料,不然我怕是早成了江里鱼的点心了。”

张渔翁这才回过神,挠了挠头,讷讷道:“姑娘……不,仙长莫客气,举手之劳,举手之劳。”他这辈子没跟这么俊的姑娘说过话,脸都有些红。

青羽姑娘噗嗤笑了:“大哥叫我青羽就好,什么仙长,我修行尚浅,算不得仙。”她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玉瓶,递给柳氏,“大姐,这是我用晨露和江里的灵草炼的药膏,你敷在胸口,每日一次,不出半月,咳嗽准好。”

柳氏连忙摆手:“这咋好意思?我们也没做啥……”

“大姐收下吧。”青羽把玉瓶塞到她手里,“若不是你们,我哪有命在?这点东西,算不得报答。”

张渔翁见柳氏还想推,忙说:“老婆子,青羽姑娘一番心意,你就收着吧。”他知道柳氏的咳嗽有多磨人,常年咳得夜里睡不着,若真能好,比啥都强。

柳氏这才红着眼圈收下,摸了摸玉瓶,冰凉凉的,透着股清香。

那天晚上,青羽姑娘没走。她帮着柳氏烧火做饭,别看她是精怪,做起活来却麻利得很,淘米洗菜,生火劈柴,样样在行。张渔翁本想让她睡炕上,自己去船上对付一夜,青羽却笑着说:“大哥不用麻烦,我夜里还是变回原形睡竹篓就好,自在。”

夜里,张渔翁躺在船上,听着村里的狗叫和江水流淌的声音,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总觉得像做梦——白天还在为捕不到鱼犯愁,晚上家里就多了个会变人的青鸟姑娘,还给了能治老婆子咳嗽的药膏。他摸了摸船头那道裂缝,又捏了捏自己的胳膊,疼,是真的。

接下来几日,青羽姑娘就住下了。她白天帮柳氏干活,柳氏的咳嗽果然见好,敷了三天药膏,夜里就不怎么咳了,脸色也红润了些。青羽还跟着张渔翁去江上捕鱼,她站在船头,眼尖得很,远远就能看见水下鱼群的影子,指着说:“大哥,往那边撒网,有鲈鱼群!”张渔翁照着做,果然网网不空,几日下来,捕的鱼比往常半个月还多。

村里人见张渔翁最近天天满载而归,都好奇。王二麻子凑过来问:“张老哥,你啥时候练的本事?咋天天都能捕着鱼?”

张渔翁实诚,想说青羽姑娘的事,却被青羽用眼神制止了。青羽笑着对王二麻子说:“我是张大哥的远房侄女,来串亲戚的,懂点看水色的门道,帮着指了指罢了。”

村里人信了,只当张渔翁走了运,捡了个能干的侄女。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就出了事。

下沙村西边住着个叫李三的,是个地痞无赖,平时游手好闲,就靠敲诈村民过活。他见张渔翁最近天天捕大鱼,又听说家里来了个俊姑娘,心里就起了歪心思。

这天傍晚,张渔翁刚把船系好,李三就带着两个跟班堵了过来。李三斜着眼瞅着舱里的鱼,又往张渔翁家的方向瞟了瞟,嘿嘿笑:“张老实,最近发财了啊?捕这么多鱼,也不孝敬孝敬哥哥?”

张渔翁皱起眉:“这些鱼要拿去市集卖了换米,给老婆子买药。”

“买药?”李三撇撇嘴,“我听说你家来了个俏侄女?叫出来让哥哥瞧瞧,要是合心意,你这点鱼钱,哥哥替你出了!”

张渔翁气得脸发红:“你胡说啥!那是我侄女,你别打歪主意!”

“嘿,你个老东西还敢凶我?”李三上前一步,推了张渔翁一把,“让你叫你就叫!不然今儿这鱼,还有你那破船,都归我了!”

两个跟班也跟着起哄,伸手就要去拽渔网。张渔翁急了,扑过去护着渔网,跟他们撕扯起来。他年纪大了,哪是两个年轻无赖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推倒在地,胳膊还被划了道口子,渗出血来。

“住手!”

一声清喝,青羽姑娘从屋里跑了出来。她本来在帮柳氏做饭,听见外面吵嚷,就跑了出来,见张渔翁被推倒,眼睛瞬间沉了下去。

李三见了青羽,眼睛都直了。他本以为村里人的话是夸张,没想到这姑娘比画儿上的还俊,当下就笑开了:“哎哟,这就是侄女啊?果然水灵!跟哥哥走,保你吃香的喝辣的,比跟着这老穷鬼强!”

说着,他就伸出手想去摸青羽的脸。

青羽没躲,只是眼神更冷了。就在李三的手快碰到她时,她轻轻吹了口气——不是什么大风,可李三就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下,“哎哟”一声,往后踉跄着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两个跟班吓了一跳,想去扶李三,青羽又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两个跟班竟吓得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

“滚。”青羽冷冷道,“再敢来闹事,就不是摔一跤这么简单了。”

李三这才知道遇上了硬茬,连滚带爬地带着跟班跑了,跑的时候还不忘撂狠话:“你等着!我去找官差来抓你这个妖女!”

张渔翁赶紧爬起来,顾不上胳膊疼,拉着青羽:“青羽姑娘,你快走吧!李三那厮虽然无赖,但认识镇上的捕头,要是他真去报官,说你是妖……”

青羽拍了拍他的手,笑了:“大哥别怕,他不敢来的。就算来了,也奈何不了我。”

果然,李三跑回村,嚷嚷着要去报官抓妖女,可村里没人信他——谁都知道他是想占便宜被打了,故意造谣。他自己也心虚,真让官差来,要是查不出啥,反落个诬告的罪名,只好悻悻作罢,只是好几天不敢再靠近张渔翁家。

经了这事,张渔翁和柳氏更觉得青羽姑娘不一般,对她也更敬重了。柳氏常拉着青羽的手说:“姑娘,你是个好的。只是我们这穷家,怕是留不住你这样的人。”

青羽总是笑着说:“大姐说啥呢,我在这儿住得挺好。等过些日子,我伤势彻底好了,再走不迟。”

她嘴上说伤势,张渔翁却觉得,她好像是在等什么。

转眼过了一个多月,柳氏的咳嗽彻底好了,能干些轻便的活计了,脸上也有了肉。张渔翁捕的鱼多,除了换米换盐,还能偶尔买块肉,日子过得比以前宽裕多了。村里人都羡慕,说张老实是积了德,才有这好运气。

这天夜里,钱塘江上空起了月晕,一圈淡白的光绕着月亮,江面上风平浪静,连一丝波纹都没有,静得有些出奇。青羽站在船头,望着江面,背对着张渔翁和柳氏,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单薄。

张渔翁递过去一件粗布褂子:“夜里凉,披上吧。”

青羽回过头,接过褂子披上,叹了口气:“大哥,大姐,我明日要走了。”

张渔翁和柳氏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舍不得。柳氏拉着她的手,眼圈红了:“要走了?不再多住些日子?”

“不了。”青羽摇摇头,“我本是钱塘江神座下的青鸟,负责看管江里的灵草。前几日遭雷劫,是修行的劫数,躲不过。亏得被大哥救了,才没魂飞魄散。如今劫数过了,灵草也该收割了,我得回去复命了。”

张渔翁这才知道,她不是普通的精怪,是江神身边的仙鸟。他搓了搓手,讷讷道:“那……你一路保重。”

青羽笑了,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贝壳,递给张渔翁:“大哥,这个你拿着。这是钱塘江底的夜光贝,你把它挂在船头,夜里行船,它会发光照路,江里的鱼见了它,也会主动靠近渔网。还有,若是遇上大风浪,你对着贝壳喊三声‘青羽’,风浪就会小些。”

她又从另一个兜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柳氏:“大姐,这里面是些江里的莲子,晒干了煮粥喝,能强身健体,以后就不会再咳嗽了。”

张渔翁和柳氏接过东西,心里又酸又暖。柳氏抹了抹眼泪:“姑娘,以后……还能来看看我们不?”

青羽眼睛也有些红:“若有机缘,会来的。大哥大姐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的。”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青羽就要走了。张渔翁和柳氏送她到江边。青羽站在水边,回头对他们笑了笑,身影一晃,就变回了那只青黑色的水鸟,翅膀一展,掠过水面,留下一道淡淡的金光,转眼就消失在江雾里了。

张渔翁把夜光贝挂在船头。那贝壳果然神奇,到了夜里,就发出柔和的白光,照得船头亮堂堂的,比油灯还清楚。打那以后,他捕鱼更顺了,哪怕是阴雨天,也总能捕到不少鱼。有一次,他遇上了大风暴,浪头差点把船掀翻,他想起青羽的话,对着贝壳喊了三声“青羽”,果然,风渐渐小了,浪也平了。

柳氏把莲子煮粥喝,身子骨越来越硬朗,不仅能干家务,还能跟着张渔翁去市集卖鱼。过了两年,她竟还怀上了孩子,生了个大胖小子,眉眼长得像张渔翁,却有双黑亮的眼睛,像极了青羽。

张渔翁给孩子取名叫“念羽”,惦记着青羽姑娘的意思。

日子一天天过,张渔翁靠着夜光贝,日子越过越红火。他没忘了本,村里谁家有难处,他总肯帮衬。有人家孩子生病没钱买药,他就把捕到的大鱼拿去卖了,把钱送去;有渔民的船坏了,他就带着工具去帮忙修。村里人都说,张老实真是个善人。

有一年,钱塘江发大水,好多渔船都被冲翻了,下沙村也淹了不少房子。张渔翁把家里的粮食拿出来分给大家,又划着船,用夜光贝照着,救了好几个被困在水里的村民。

那天夜里,水还没退,张渔翁坐在船上守着,忽然听见头顶有鸟叫。他抬头一看,只见一只青黑色的水鸟落在船头,正是青羽。

“青羽姑娘?”张渔翁又惊又喜。

水鸟点点头,嘴里还叼着一根翠绿的草。它把草放在船上,又对着张渔翁叫了两声,像是在说什么,然后翅膀一展,又飞走了。

张渔翁捡起那根草,只觉得清香扑鼻。后来他才知道,那是江里的“护堤草”,把草捣碎了和在泥土里筑堤,堤坝就会特别结实。村里人用这草加固了河堤,后来再发水,堤坝就再也没塌过。

从那以后,青羽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有时是春天,落在船头,叫两声就走;有时是秋天,叼来些江里的果子,放在张渔翁家门口。张念羽长大了,每次见着那只青黑色的水鸟,就会追着喊“青羽姑姑”,水鸟也不躲,会落在他肩上,用脑袋蹭他的脸。

张渔翁活到七十多岁,无病无灾。临终前,他让儿子把那个夜光贝挂在床头。他望着贝壳发出的柔光,笑着说:“老婆子,你说……青羽姑娘现在……是不是还在江里看管灵草呢?”

柳氏握着他的手,点点头,眼泪掉在贝壳上,亮晶晶的。

张渔翁走后,张念羽接过了渔网,继续在钱塘江里捕鱼。夜光贝还挂在船头,夜里依旧发光。村里人都说,张家人有仙缘,可张念羽总跟儿子说:“不是仙缘,是善缘。当年爷爷救了青羽姑姑,是善;姑姑报答爷爷,也是善。善念结善缘,这才是真的。”

很多年后,下沙村还流传着张渔翁遇仙的故事。老人们坐在老榆树下,给孩子们讲:“很久很久以前,咱们村里有个老实的渔翁,救了一只受伤的水鸟,那水鸟啊,是江里的仙……”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望着钱塘江的方向,仿佛能看见那只带着金光的青鸟,正掠过水面,飞向远方。而江面上,张家人的渔船依旧在撒网,夜光贝的柔光,映着水波,一圈圈散开,像撒了满江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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