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马纹般的光影。
李珊珊站在衣帽间里，指尖划过一排衬衫——第三件袖口少了颗纽扣，第五件领口有口红印，最边上那件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柑橘香。
这些都不是她的东西。
汤圆蹲在衣柜顶上，尾巴不耐烦地拍打着收纳盒。
猫咪已经用这种方式抗议三天了，自从它最爱的猫窝被换成苏萌送的“高级款“后。
“我知道，我知道。“李珊珊踮脚挠了挠猫咪的下巴，“今天就把你的旧窝找回来。“
手机突然震动，徐妈妈发来的消息顶在通知栏：“珊珊，萌萌说你们要参加同学会？她连礼服都帮你挑好了，这孩子真贴心~“配图是条艳红色的深V长裙，风格艳俗得像是夜店装。
李珊珊的指甲在屏幕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苏萌以她“闺蜜“的身份，在各种家庭群里刷存在感。
昨天是“帮“她给婆婆订生日蛋糕，前天是“替“她答应参加徐克明表妹的婚礼。
厨房传来“砰“的闷响，接着是徐克明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珊珊光着脚跑过去，发现她丈夫正对着煎锅手忙脚乱，锅里黑乎乎的不明物体冒着可疑的泡泡。
“你在做什么？“
“煎、煎蛋...“徐克明推了推歪掉的眼镜，镜片上全是油渍，“苏萌说...说你会喜欢心形的...“
李珊珊盯着那个扭曲的黑色心形，胃里泛起一阵酸水。
这个呆子，难道没发现自从苏萌出现后，家里所有的餐具都悄悄变成了心形？连马桶刷都换成了粉色的！
“克明。“她突然抓住丈夫的手腕，“我们认识多久了？“
徐克明愣住了，煎铲“当啷“掉在地上：“一、一年零三个月...“
“我最讨厌什么颜色？“
“红...红色？“徐克明不确定地瞥了眼她身上的鹅黄色睡衣，“还、还有紫色？“
李珊珊的心沉了下去。
他居然记得。那为什么看不出苏萌那些“贴心安排“全是反着来的？
门铃突然响起。
监控屏幕上，苏萌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身上穿着和李珊珊同款的鹅黄色连衣裙，连发型都梳成了半扎马尾。
“Surprise！“她对着摄像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那是上周“帮“徐妈妈来喂猫时复制的，“我来做早餐啦~“
徐克明像被雷劈了似的僵在原地。李珊珊却突然笑了，伸手按下开门键：“来得正好。“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点：心形松饼、爱心煎蛋、甚至咖啡拉花都是丘比特之箭。
苏萌哼着歌往花瓶里插向日葵，每一朵都朝着徐克明的方向。
“李总监尝尝这个~“她推过一盘淋着枫糖浆的华夫饼，“徐老师说您最爱吃甜食了。“
李珊珊盯着盘子里黏腻的糖浆——她从不吃甜食，去年生日蛋糕都只尝了一口。
而徐克明正惊恐地看着苏萌“顺手“往他咖啡里加了两块糖——他明明只喝黑咖啡。
“对了！“苏萌突然拍手，“我帮您约了SpA，就是徐妈妈常去的那家~“她掏出张粉红色的预约卡，“特意选了玫瑰精油，徐老师说您最喜欢...“
“砰！“李珊珊把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液体溅在苏萌手背上。
小实习生“啊“地一声缩手，眼泪瞬间涌上来：“对不起，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没、没有！“徐克明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却被李珊珊拦住。
“玫瑰精油会导致我皮肤过敏。“她慢条斯理地擦着手，“克明没告诉你吗？我们第一次约会时就因为香水闹进了医院。“
苏萌的眼泪突然刹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个细微的表情让李珊珊确信——她知道。
她什么都知道，就是故意的。
“还、还有件事...“苏萌怯生生地掏出手机，“徐妈妈让我问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屏幕上是她和徐妈妈的聊天记录，最新一条写着：“珊珊说暂时不想要，可小明喜欢小孩呀~“
徐克明的脸“唰“地白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因为苏萌的手机相册正巧滑到下一张，是他睡在实验室休息室的照片，身上盖着鹅黄色开衫，配文“辛苦的徐老师，有我照顾呢~“
“有意思。“李珊珊突然起身，从书房拿出个文件袋，“我也有东西给你看。“
文件袋里滑出一叠照片——全是苏萌偷偷潜入他们家的监控截图。
有她试穿李珊珊衣服的，有她翻梳妆台的，最劲爆的是她跪在床边，对着熟睡的徐克明撅嘴自拍的那张。
“还有更精彩的。“李珊珊点开平板，播放了一段录音：“...只要让他们产生误会就行...避孕药换成维生素...再在他咖啡里加点佐料...“
苏萌的脸由白转青，像打翻的调色盘。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你监视我？“
“彼此彼此。“李珊珊晃了晃那条星星手链——从里面拆出来的微型摄像头还在闪烁红光，“顺便告诉你，书房那台徕卡有自动上传功能。“
徐克明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两个女人。
他的目光在妻子冷静的脸和小实习生扭曲的表情间来回切换，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任何一个。
“徐老师...“苏萌突然扑向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只是太崇拜你了...我爸爸当年和徐妈妈...“
“你爸是张教授的学长没错。“李珊珊冷冷打断，“但他二十年前就移民加拿大了，和你妈恩爱得很。“她甩出一张全家福，“需要我联系他们吗？“
苏萌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盯着照片上那个和自己有七分像的男人——他怀里搂着的分明是个金发女子，根本不是徐妈妈。
“游戏结束了。“李珊珊拉开大门，“需要我帮你叫车，还是你更想走着去精神病院？“
汤圆不知何时出现在玄关，嘴里叼着个亮晶晶的东西——是苏萌上次“落“下的发卡。
猫咪把战利品放在主人脚边，尾巴高高翘起，像个得胜的将军。
阳光突然刺破云层，照在那堆证据上。
徐克明这才发现，每张照片角落里都有个小小的日期水印——最早的一张，竟然是在苏萌来实习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