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看着监控。
\"调三队人封锁中央楼梯，\"他对着身旁的副官下令，\"看到携带武器的暴徒直接开枪，不用警告。\"
\"哈！\"
一声嗤笑从指挥室角落的铁笼里传来。卡米拉翘着腿坐在囚笼中的简易床上，手指间转动着一支偷藏起来的铅笔。
\"怎么？\"维克多转头瞪向她，\"前执行官又有高见？\"
卡米拉慢悠悠地用铅笔尾端点了远处的屏幕：\"把主力都调去守楼梯，要是有人从货舱升降梯绕后...\"她突然用铅笔做了个包抄的手势，\"砰！你们就被瓮中捉鳖了。\"
维克多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
\"你什么你，\"卡米拉翻了个白眼，\"我在九川当间谍的时候，你小子还在训练营里练瞄准呢。\"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模仿道：\"'看到人就开枪~不用警告~'\"随即恢复常态耸耸肩：\"拜托，你很弱诶，连基本的人员控制都不懂？\"
几个正在整理弹药箱的士兵赶紧低头憋笑。维克多气得一把拍在沙盘上，却不得不重新调整布防——那女人用铅笔指出的，确实是防守死角。
\"既然你们这么有主意，那就自己看着办吧。什么时候觉得该听囚犯指挥了，记得写份报告。\"
维克多说完一把拽过身旁正在整理装备的森格：\"走。\"
森格一脸茫然地抱着突击步枪：\"长官？任务还没——\"
\"打电动去。\"维克多已经大步走向舱门，\"就现在。\"
维克多：那天我只是嫌卡米拉啰嗦，谁知道竟然……
休闲区角落，那台从废墟里回收的老式游戏机屏幕闪着雪花点。维克多粗暴地往烂掉的投币口塞了两颗子弹代替硬币，抓起摇杆就开始狂按按键。
\"长、长官...\"森格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坐下，\"现在打电动要付奉献点...\"
屏幕上，维克多操控的格斗角色正毫无章法地乱放必杀技。
\"闭嘴。\"维克多眼睛盯着屏幕，\"让你来是当陪练的，不是当参谋的。\"
森格咽了口唾沫，默默拿起另一个摇杆。随着\"Ko\"的音效响起，维克多的角色第三次被打倒在地。
\"再来。\"他咬牙切齿地又塞进两颗子弹。
摩根坐在最外侧的机台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射击键。余光里，维克多那台机器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奉献点耗尽\"的提示闪烁个不停。
\"艹！\"年轻的典狱长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机械义肢在金属表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摩根无声地勾起嘴角，提前起身走向门口。他倚在门框边，听着身后传来森格小心翼翼的声音：\"长官…我不想玩了。\"
\"你还有奉献点吗？\"维克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不死心地追问。
森格把衣袋翻了个底朝天：\"真没了。\"
两人刚跨出游戏厅，摩根立刻直起身：\"真巧啊，要去食堂？\"
森格哭丧着脸：\"饿死了…但奉献点全花在游戏上了。\"
维克多瞪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您可是典狱长，\"森格压低声音，\"整个监狱都归您管…就不能预支点？\"
维克多板起了脸：\"不行，规矩就是规矩！\"
摩根适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哎哎，我这正好有个面包。\"他撕开油纸，露出焦黄酥脆的表皮，\"你们分着吃？\"
森格几乎是抢过面包，维克多的喉结动了动，最终别过头去。
摩根把油纸揉成一团塞进口袋，状似随意地提议：\"我宿舍还蛮大的，你们要是无聊可以来玩。\"
维克多和森格同时侧头对视，从彼此眼里读到了相同的困惑。
\"呃……\"森格挠了挠后颈，\"我们还得巡逻……\"
\"我常帮助些没奉献点的弟兄啦。\"摩根笑着摆手，袖口滑出一串仓库钥匙，\"不过不去也没事，就是补给区新到了一批巧克力……\"
钥匙晃动的脆响让森格眼睛发直。维克多正要拒绝，突然听见森格肚子又\"咕噜\"一声。
\"就去看看？\"森格拽了拽上司的机械臂，\"反正补给区也算巡逻范围……\"
在灯塔上摩根应该也不会整什么幺蛾子，两人对视一眼，决定还是去看看。
\"走吧，走吧。\"维克多点头了。
补给区的金属货架上堆满各类物资，维克多和森格站在货架前，眼睛发亮地扫视着标签。森格一把抓起印着\"红烧牛肉\"的泡面桶，维克多则掂了掂印着草莓图案的泡芙袋。
\"真的都能拿？\"森格转头看向摩根，手指还勾着一包辣条。
\"随便拿。\"摩根靠在冷藏柜上，随手拧开瓶装水喝了两口，\"算我账上。\"
森格欢呼一声，又往怀里塞了包薯片。维克多皱着眉在货架间巡视，突然停在一排玻璃瓶前——那是从旧世界废墟回收的葡萄酒，瓶身上积着层薄灰。
\"酒类需要三级权限。\"他敲了敲价签上的红标。
摩根笑着走过来，掏出身份卡在扫码器上一刷：\"今天破例。\"机械提示音立刻响起：\"猎荒者指挥官权限已解锁。\"
森格目瞪口呆地看着摩根搬下整箱啤酒：\"您平时出任务还收罗这些？\"
\"路过酒广废墟顺手带的。\"摩根把酒箱放在推车上，转头问维克多，\"典狱长要喝什么？可乐还是果汁？\"
维克多盯着货架最顶层的浓缩咖啡罐，机械臂的液压管突然收缩：\"…咖啡。\"
十分钟后，三人推着装满零食饮料的推车走出补给区。森格乐呵呵地抱着泡面，维克多单手拎着咖啡箱，耳尖泛着可疑的红晕——他刚刚偷偷往箱底塞了两盒巧克力。
视角一转夜色已深摩根的宿舍里堆满从补给区扫荡的零食，空酒瓶在金属地板上滚来滚去。森格瘫在沙发上，手里还攥着半罐啤酒，嘟囔着\"我还能喝\"就彻底没了声。
\"啧啧，\"摩根踢了踢森格垂下的胳膊，\"才三罐就倒，这个森格就是逊啊。\"
维克多盘腿坐在地板上，机械臂\"咔嗒\"一声弹开第四罐啤酒：\"是逊啦。\"
摩根突然凑近，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维克多耳畔：\"哦？这么说你很勇哦？\"
\"超勇的好不好！\"维克多梗着脖子灌下一大口，机械指节捏得铝罐变形，\"当年训练营酒量测试…嗝…老子喝趴过教官！\"
摩根笑着往后一仰，后脑勺枕在成箱的浓缩咖啡罐上晃着手里见底的酒瓶：\"典狱长大人这么猛，敢不敢玩点刺激的？\"
维克多笑骂道：\"怕你啊？\"
摩根醉醺醺地咧嘴一笑，抬手拍了拍维克多结实的大腿。维克多皱眉，挪开腿，含糊地问道：\"干嘛？\"
摩根眯着眼睛：\"我看你完全不懂哦？\"
维克多歪着头，一脸困惑：\"懂什么？\"
摩根晃了晃手指，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房间里面有一些好看的，和指挥内容有关的。\"
维克多迟钝地眨了眨眼，努力集中精神：\"指挥内容？\"他顿了顿，突然眼睛一亮，\"是不是……你在废墟里找到的人员调动手册？\"
摩根噗嗤一笑，摇了摇头：\"比这个刺激多了。\"他凑近了一点，声音带着几分蛊惑，\"还可以教维克多做大人。\"
\"做大人？\"维克多重复了一遍，脑海里闪过卡米拉总把他当毛头小子的样子，心里一阵不服气。可是摩根看起来也没比自己大多少啊？
摩根见他愣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拉住维克多的手腕：\"来啦，看一下就知道啦。\"
维克多被拽得一个踉跄，嘴里嘟囔着：\"哎呀，哎呀，摩根酒，摩根酒……\"手里拿着一罐没喝完的啤酒跟着摩根跌跌撞撞地进了小房间。
摩根把维克多按在自己的椅子上，维克多晃了晃脑袋，随手抓起桌上的一叠文件，眯着眼睛看了看。
\"你这里……怎么这么多指挥手册？\"他嘟囔着，手指划过纸页边缘。
摩根哼笑一声，绕过他，打开了桌上的电脑：\"这些都不算什么。\"屏幕亮起，映出他微微泛红的脸。
维克多盯着显示器，皱眉：\"这……是什么？\"
\"我写的三大法则雏形。\"摩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尽管酒精仍让他的语调有些飘忽，但话语却异常冷静，\"第一，服从灯塔的分配；第二，奉献高于一切；第三，剥夺基因差的人的繁衍权。\"
维克多的醉意似乎被这几句话冲散了一些。他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摩根：\"你疯了？这哪是指挥法则？这根本就是把人都当成灯塔的零件！\"
摩根靠在桌边，低头看着他，眼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末日之下，不这么做，怎么活？\"
\"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维克多一把推开键盘，声音提高，\"如果连人性都不要了，我们和外面的肉土有什么区别？！\"
摩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维克多，听话。\"
\"我不！\"维克多甩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不是取舍，这是把人变成机器！\"
摩根叹了口气，像是面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你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靠感情？靠理想？\"他逼近一步，\"做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是该懂得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维克多的机械臂微微颤抖，酒意和怒意混在一起，让他一时语塞。摩根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他混沌的思绪里。
\"能带大家活下去的，才是真正的男人。\"摩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