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打手再次扑了上来,这次他们出手狠辣!
周平下意识地后退,脚跟绊到了一截从垃圾堆里伸出的、半朽的粗树枝。
他想也没想,弯腰一把抓住!
树枝入手粗糙、沉重,带着腐朽的木屑感。
然而,就在他五指合拢,指尖触碰到树皮纹理的刹那——
嗡!
脑海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不是声音,而是一种明悟的颤鸣!
下水道里,宿命和尚手持铁条划出的每一道轨迹。
笔直的刺、上扬的撩、稳固的格、截断的截。
那些原本只是机械模仿的线条,此刻如同活了过来,在他脑中疯狂重组、演化!
不仅是动作,还有那份意。
以及最后和尚张开双臂时,那种近乎悲悯的坚守……
所有破碎的剑招、剑理、剑意,在这生死一线的巨大压力与强烈情绪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碎片,顷刻间熔铸、贯通、升华!
“哈啊——!!”
周平喉咙里爆发出不成调的嘶吼,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爆发!
他双手握住那截腐朽的树枝,迎着扑来的打手,本能地、却精准无比地,将脑中沸腾的线与点灌注于手臂!
树枝尖端,竟陡然迸发出一层琉璃般纯净、却又锐利无匹的华光!
那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能割裂视线,带着一种初生的、稚嫩的、却又无比纯粹的斩断之意!
这是他自身天赋与刚刚领悟的剑理初次共鸣,自发凝聚出的、最原始的剑罡雏形!
“什……?!”
冲在最前面的打手骇然失色,只觉一股冰冷的锐气扑面而来,下意识地偏头躲闪。
唰!
琉璃华光擦着他的脸颊掠过,虽未直接命中,但那凌厉的意与能量余波,竟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火辣辣地疼!
这突如其来的异变,不仅震慑住了几个凶徒,也惊动了某些隐藏在更深层黑暗中的神秘存在。
空地边缘的阴影里,空气泛起不自然的涟漪。
鬼面人率先飘忽而至,速度快得如同没有实体,枯瘦的鬼爪带着阴寒的灰气,直接抓向周平的咽喉!
周平汗毛倒竖,刚刚领悟的剑理本能反应,手中树枝带着琉璃光华,一记截式反撩,试图格开鬼爪!
铛!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树枝与鬼爪碰撞,竟迸发出火星!
周平手臂巨震,连连后退,那阴寒的气息顺着手臂往上蔓延,让他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鬼面人的力量,远超刚才那些普通打手!
与此同时,另一个鬼面人从侧面袭来,口中发出令人头晕目眩的低吼。
第三只绕向周平身后,封堵他的退路。
周平咬紧牙关,将脑海中那些刚领悟的线与点催动到极致。
树枝左格右挡,琉璃光华在昏暗的空地上明灭闪烁,发出“乒乒乓乓”的密集碰撞声。
他勉强招架住了夹击,但动作已然狼狈,险象环生。
另外两个凶徒打手和领头壮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超出常理的“鬼东西”吓住了。
一时间竟忘了去抓周平,只是惊恐地后退。
就在这时——
“吼——!!!”
一声低沉、暴戾、仿佛来自蛮荒巨兽的嘶吼,毫无征兆地从空地另一侧的废弃厂房深处炸响!
这吼声带着实质性的音波冲击,震得所有人,包括三个鬼面人,耳膜生疼,心头猛地一紧,动作都为之一滞!
“什……什么声音?!”
惊疑未定之际,一道庞大、迅捷到极致的黑影,如同捕食的猎豹,从厂房阴影中狂飙而出!
它的速度快到只在空气中留下模糊的残影!
目标,赫然是那个离厂房最近、正持刀警戒的领头壮汉!
“啊?!!”壮汉只觉腥风扑面,眼前一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黑影掠过,壮汉庞大的身躯瞬间消失在原地!
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巨口吞没!
“呃啊——!!!”
紧接着,厂房深处传来一声短促到极点、却凄厉到让人头皮炸裂的惨叫声!
那声音分明属于刚才消失的壮汉,但只持续了半秒不到,便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硬生生掐断!
死一般的寂静,被更深的恐惧瞬间填满。
“怪……怪物!是传闻里吃人的怪物!”
一个打手最先崩溃,指着厂房方向尖叫起来,裤裆瞬间湿了一片。
另一个打手也反应过来,怪叫一声,扔掉手里的家伙,扭头就朝着与厂房相反的方向亡命狂奔!
一直蜷缩在地、仿佛失了魂的周平父亲,此刻也被那恐怖的吼叫和同伴的瞬间消失吓得魂飞魄散。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连滚爬爬地起身,看都没看周平一眼,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面包车的方向踉跄逃去!
“救……救命!别吃我!”他一边跑一边发出不成调的哀嚎。
然而,他的逃跑似乎惊动了厂房中的存在。
“吼!”
又是一声更加暴怒的嘶吼!
黑影再次从厂房中疾射而出,这次的目标,正是狂奔的周平父亲!
“不——!!!”
周平父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惨叫,便被黑影席卷而入,消失在那片深沉的黑暗里。
惨叫声同样迅速湮灭。
短短几个呼吸间,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蒸发了!
剩下的那个大腿受伤、无法逃跑的打手,此刻已经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翻着白眼,几乎晕厥过去。
而那三个鬼面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更加强横恐怖的第三方,也暂时停止了攻击周平。
警惕地面向厂房方向,身上黑气翻涌。
那东西从巷子最深的阴影里挤了出来。
那根本不是什么动物,而是将梦魇粗暴缝合成现实的造物。
粗壮如树干的、布满鳄鱼鳞片的肢体末端,连着数只扭曲的、带有关节的苍白人手;
一颗硕大的山羊头颅上,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嵌着几颗不断转动的、湿漉漉的蛙类眼球;
它的脊背上,几对颜色艳丽的鸟类翅膀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折叠着,翎羽间渗出粘稠的、带有硫磺气味的液体。
每一次不协调的移动,都伴随着皮革撕裂与骨骼错位的咯吱声,以及各种腔调混乱叠加在一起的、充满纯粹恶意的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