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之中,金三爷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酒、吃着菜。
可一旁的金雨墨却是一脸焦急。
爷爷嘴里说罗旭会回来,可这么久了,人家也没回来啊。
更何况接触几次下来,金雨墨对罗旭的性格也有些了解。
有才华、有眼力,不屈于人下,也正因为这样,金雨墨才没告诉罗旭,直接就把他带来了。
虽然或许会有些冒犯,但她是真希望这么有才华的人,可以在金家的平台上发展。
可这样的性格,既然走了又怎么会回来?
终于,她憋不住了:“爷爷,要不我去找罗旭吧,今儿我没打招呼就把他带过来了,应该和他道个歉。”
“笑话,我金丙水的孙女道歉?”
金丙水看了孙女一眼,随后又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露出淡定的笑容。
“不忙,就快回来了。”
“啊?这都多会儿了,这次您绝对是过于自信了,您不了解罗旭!”
金雨墨双手往胸前一插,显然不满意爷爷的做法。
而就在这时,门开了。
走进来的,正是罗旭和徐文斌。
罗旭没说什么,径直走到了桌前,在先前自己的位置又坐了下去。
金丙水看了看金雨墨,笑道:“我比你了解吗?”
“这……”
金雨墨一冷,旋即朝罗旭问道:“罗旭,你去哪了?”
罗旭没有回答,而是对金丙水道:“三爷,今儿多谢了。”
“嗯?”
金雨墨满脸问号地看向金丙水。
金丙水一笑:“好,回来就好,那咱们吃饭!”
说完,金丙水挥了挥手,身旁的一个中年人主动起身,为罗旭和徐文斌倒酒。
徐文斌一脸懵逼地看了看罗旭,也不知道这老爷子什么意思,这酒喝还是不喝。
不过罗旭二话不说,直接端起酒杯干了。
金丙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有些气场。
席间,金丙水对让罗旭跟自己干的事情只字不提,倒是聊起了家常。
而这也让罗旭有些意外,至少……金丙水这老爷子和他印象中的三爷形象,并不一样。
饶是意外,他也没有戒备,二人举杯畅聊,谈笑风生。
反倒是一旁的金雨墨和徐文斌,看得迷迷糊糊。
这两个人总不会是真的在聊这些家常吧?难不成是什么江湖暗语、黑话?
一顿饭,徐文斌都没吃踏实了……
饭后,几人吃着水果,金丙水道:“大旭,隔壁有个小茶室,坐坐?”
“乐意奉陪!”
罗旭点了点头,旋即站起身来。
随后,二人离开了包间,来到了隔壁的一间茶室。
此时茶已经沏好,瓜子点心也摆了几盘。
罗旭看得出,刚刚快吃完饭的时候,这边已经准备好了。
不得不说,此时此刻罗旭有一种入局的感觉。
好像今天来到这里之后的一切,都在这老爷子的股掌之中。
“大旭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马路生那伙人……不是我安排的。”
金丙水端起盖碗,轻轻撇过茶叶,喝了一口。
那每一个动作,似是都带着一股早年间江湖气的爷范儿。
“我知道。”
罗旭点点头,其实有那么一刹那,他认为连马路生都是金丙水安排的。
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首先他和马路生有怨在先,再者……这老爷子应该不屑玩儿这么低级的把戏。
“三爷,我猜今天我们从文化街出来,马路生就已经跟着了,而先前震哥进来,就是告诉您这件事。”
听到罗旭的分析,金丙水竖起拇指:“小子,你不简单。”
“和前辈您比,差得远呢。”罗旭微微一笑。
金丙水拿出两根雪茄,丢给了罗旭一根:“雪茄别吸,抽个味道。”
罗旭点点头,他也曾听说过雪茄这种烟只过嘴,不过肺,但却从没试过。
所以点燃之后,他还是忍不住试着往里吸了一下。
“咳咳……咳咳……”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咳嗽。
金丙水笑了笑:“你小子还说不听了?”
罗旭连忙摆手:“尝、尝个味儿……咳咳……”
金丙水这个乐啊,不得不说,他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哪怕在家里看着后辈,他的开心……也一样八成是装的。
“你小子有意思,还有骨子狠劲儿,敢拿刀架在马路生脖子上,我喜欢!”
说着,金丙水指了指身后的博古架:“大旭,我知道你有你的性格,不过咱也不谈合作,帮爷?个物件儿,没问题吧?”
听到这话,罗旭笑了。
若是先前,他肯定不会答应,毕竟自己说了眼力不行,这要是逞能,不就露馅儿了?
可现在不同,老爷子把话说这份儿上了,再装也就没劲了。
他顺着金丙水的手朝博古架看去,只见上面摆着十几个物件儿,有瓷器,也有铜器,但一眼全是老的。
不过同时他也纳闷,这些物件儿……都是金三爷的?
他的东西又怎么在这?
想到这,他笑了下:“三爷,不知道您想让我看哪个?”
“这个瓷盘,我看真,但没把握,你给掌掌眼?”
金丙水看都没看后面瓷器的位置,便精准地指向了一个松鼠葡萄纹的青花瓷盘。
果然,不出意外……这家会所,都是他金家的。
这特么真是家大业大啊,敢情今儿金雨墨是请自己来家吃饭呢。
他起身走到博古架前仔细看了看,不过并没有立刻拿起来。
“底款江西瓷业公司!”
金丙水闻言转过头去:“好小子,不装了?”
“您这话说的……您帮了我这么一大忙,又一直夸赞,再装也太没意思了。”
罗旭说着,拿起了瓷盘。
“你小子……”金丙水耸肩笑了笑,继续抽着雪茄。
“三爷,这盘您看官窑民窑?”
罗旭看了看纹饰,又翻底看了一下落款问道。
“江西瓷业公司肯定是民窑的,小子,老夫是让你掌眼,但不代表老夫是青茬儿!”
金丙水说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是官窑的!”
噗!
罗旭刚说完,金丙水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像个青茬儿一样,起身看向罗旭手中的瓷盘:“官、官窑?”
罗旭点点头:“没错儿,三爷,您说的民窑也有依据,江西瓷业公司在民国十年以后,被认为是民窑物件儿,但在那之前则是官窑,瓷业公司在光绪三十四年开始有,一直被视为官窑物件儿!”
“什么?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能到民国十年之前?”金丙水惊讶道。
虽然他家大业大,一个瓷盘的价值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真玩物件儿的人考虑的可不仅仅是钱,更是收藏价值。
而这样一个瓷盘是官窑还是民窑,收藏价值肯定天壤之别。
“不错,准确的说已经到了晚清了,您看这底款,是六字双排,江西瓷为一排,业公司为第二排,这种款可以说能到光绪,而还有一种款为六字三排,便是江西、瓷业、公司各成一排,那样的话便认定为宣统,您这个更早,是光绪的。”
听着罗旭耐心介绍,金丙水就像个小学生,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还不时迎合着点着头。
这场景若是让老爷子手下那些人看到,非得惊掉下巴。
这还是那个在天州叱咤风云的金三爷吗?
倒像是个脾气温和的乖老头!
“这么说……我这个瓷儿不光能到晚清,而且还是较早的品种了?”金丙水惊喜道。
“恭喜三爷捡漏了。”
罗旭微微一笑,又把瓷盘放了回去,走到沙发前拿起雪茄抽了起来。
“嗯?灭了?”
金丙水笑道:“雪茄就这样,不抽就灭,灭了再点。”
罗旭觉得有趣,又拿打火机点燃,这次他没有吸。
金丙水见状也坐了回去:“大旭,墨墨没有说错,你小子……真有货,这样吧,我们换一种方式合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