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确实是一个相当让人绝望的现实。百里行之所以可以成事是因为有白家王庭这层关系，而秦家当初偏偏就是因为触怒了白家。
所以当时秦良与师父的努力与愿景可以说注定是失败的，除非青岳王朝的白家王朝背上的得法者势力忽然放弃白家转而去扶持其他势力上位，或者北边的北夏王朝忽然暴起覆灭青岳王朝。不然秦家是不可能得到翻案的。
而这两点仅凭秦真菱二人都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师父你的那位亲友后面是不是……”齐惊鸣问。
“放弃！不！他没有放弃只是死了而已。”秦真菱不咸不淡的说道。
“噢！这样啊……等等不对！他死了！怎会……”
齐惊鸣与叶允同时诧异不已。
“有什么好意外的，他那样拼命的去各个势力游说想要放秦家后人自由既使失败也丝毫没有放弃。很有意志力但也——很扎眼！你应该清楚当初将秦家贬为罪奴不可能是白家王庭自己一方的决定背后肯定是有得法者支持的。而他那样招摇过市，出事是迟早的事情！”
秦真菱表情阴沉的说道。
“他被人暗害了！”叶允深吸一口气说道。
叶允当然会这么想毕竟孤山堡、棘九门就是专门干这种脏法的。她过去还是得法者的时候也杀过不少类似的人。
“我不知道！”秦真菱居然摇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怎么会，难道不是……”齐惊鸣不解。
“他出事的时候，与他在一起的并不是我而是我那个天真的蠢师弟。而从那个傻瓜事后给我的解释来看，是任务中出了意外。冒出了情报之外的妖魔，秦良为了保护同伴死在那妖魔爪下。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毕竟妖魔本就狡猾难测……”
秦真菱表情逐渐冷静但语气却越来越冷。
齐惊鸣、叶允全部都沉默了，意思很明显但一些事情就是无法明说。或许秦良的死真的只是一次情报有误的失败，但在有心人看来却并不是如此。
“好了，这便是我与秦家寨大致的一些过往了。你们大概能明白就行了。”
秦真菱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明显有些失控，不愿意再继续说下去。
“保护师父你的母亲吗？我明白！”齐惊鸣点头。
“不！你不需要保护她什么！”秦真菱却是神情冷淡的摇头。
“怎么了……”齐惊鸣闻言表示不解。
“她几年前已经病死了，我给她的尸体带出去埋在了她生下我的那个城镇边上。”
秦真菱表情有些落寞的说道。
虽然知道与自己无关，齐惊鸣还是十分在意的问道一句。
“你最后与她相认了吗，师父？”
“没有，也没有那个必要了。对她而言，她的女儿已经嫁为人妇在山寨的外面过着平静又安稳的日子。所以关于我的事情没必要与她说什么了。”
秦真菱如此说道。
到此齐惊鸣也不再多问什么了，他似乎有点明白听到秦家寨消息时师父的反应了。确实是有些万念俱灰，毕竟与自己有关和让自己在意的就两个人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秦真菱自己也知道报仇与改变无望，只能选择避而远之偶尔寄些钱回去。
那个地方对她而言没有任何归属，只有失去失而复得的亲人与朋友的哀伤。这样一个伤心之地，秦真菱实在没什么意愿回去。
但最后牧雨离的那番话还是让她内心的情感动摇，决定还是出手保护一下秦家寨的那些人让他们不至于在这次事件中彻底灭绝。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师父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秦真菱凝视着山间朦胧的夜色，对着两个徒弟吩咐道。
齐惊鸣、叶允二人听话起身走入洞府内，秦真菱则坐在夜色中一个呆呆的望了许久。
————
第二日，秦真菱依旧神情如常仿佛昨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同时暗府的信使又带来了情报，让她们师徒三人去三十里外渭源红江口与其他妖屠汇合。
得到信息之后，秦真菱立刻带着自己两个徒弟前往红江口。在经过大半天的奔袭，师徒三人终于走出大山来到江口平原的一处城镇。
随后三人在秦真菱的带领下径直走入一处客栈内，意外的是挺大的一个客栈居然门可罗雀随手找了一个路人一问才知道原来是给一个妖屠包了下来。
秦真菱闻言笑了笑，她大概知道里面是那一位。齐惊鸣上前一步正准备将大门推开，这时里面一个模样俏丽的女妖屠从里面从将大门主动打开——是燕玲子！
“呀！是你们来了。快些进来吧！我哥还有小顾他们都已经到了。”
“是你……”齐惊鸣也是有些惊讶，竟然见到熟人了。
在他与师父走入客栈内，首先映入间眼中的便是一张大红桌上面摆满了堆积如山的酒菜，一个身形胖大的妖屠旁若无人般的胡吃海喝。
左边是许久未见的夜明寓师徒，右边则是一个面容沧桑的老年妖屠也是燕玲子的师父——方归松。
“这位是我的恩师方归松，方老前辈。这两个你们应该都认识，中间的是我大哥燕团三。是亲哥哦！”
燕玲子一边搬来椅子让三人入坐，一边介绍道。
“在下叶允，见过二位前辈！”
“在下齐惊鸣，见过两位前辈！”
齐惊鸣、叶允也是立刻主动作揖，向两个前辈问候。
方归松笑着温和回应，燕团三则是大大咧咧的让两人坐下喝酒。燕玲子则是大方的坐在师父与兄长中间，将几样好菜递给刚到三人。齐惊鸣却看着这个肥头大耳、一脸横肉的妖屠心中疑惑，真的是亲兄妹看着真是完全不像啊！差别有点大！
叶允则是轻咳一声接过菜肴，让齐惊鸣收起自己有点惊愕的表情。
“哟，这次来得这么早吗？来来，坐下来一块吃点！”夜明寓边打招呼边将中的一只大闸蟹掰开，大口吃着里面流汁的蟹黄蟹肉。
顾鹰则是停下来主动向秦真菱三人问好，还打量了一下叶允顺便传音问了一下齐惊鸣最近的情况。
“你那边情况怎样，前两月听说孤山堡闹得有点凶。”顾鹰道。
“还好，天师府出面暂时将师姐的事情压了下去延迟了一点时间。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不是要去围剿黑蛇真魔吗？咱们几个小辈实力好像不太够吧！”
齐惊鸣扫了一眼燕玲子，有些不解的说道。
“嗨！黑蛇真魔当然不用我们管，但是听说他这次身边可是聚了不少妖魔……”
顾鹰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
“妖魔？它们会聚拢在堕妖身边？”齐惊鸣表现有些惊奇。
“真是，都已经开始当着师父的面说悄悄话了。”
秦真菱在旁边没好气的剥下一只虾塞到齐惊鸣嘴里。
这一下直接让齐惊鸣、顾鹰二人尬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嘿嘿！这有什么呢，真菱姐？小辈之间自然有他们自己话说。我们这些当师父的也不能什么都要管！”
吃得满嘴流油的夜明寓擦了擦嘴，打趣说道。
方归松也朝这边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但并没有说什么。对面那个胖大的妖屠燕团三，拍着自己敞亮的肚皮哈哈笑道。
“话说秦姐真是严师出高徒。都已经收了三个徒弟，我们这些外人可是一个不熟却都听说过不少名声。今天一看果然管得严格，比这调皮的妹妹不知道懂事多少！”
燕玲子却是对着大哥做了张鬼脸，不满的还嘴道。
“照大哥的意思，我怕是早嫁人了。我才不要呢，嫁人哪里有当妖屠有意思！我要去斩妖除魔要去行走天下，嫁人了还怎么去呢？我不成妖屠怎么认识这么好的师父，还有小顾呢？”
方归松笑了笑看着少女的眼神中尽是宠溺，顾鹰则是有些笑容勉强的回应他显然有些吃不消燕玲子示好。
“哎！妹妹啊，妖屠可不是这么容易当的。你忘了上次的行狐岭有艰险了吗？多亏有几个靠得住的伙伴照应着你啊！”燕团三看着妹妹倔强，神情忧愁的说道。
“你可以选择更平稳的生活，何必学他人呢？”
“他人？话说真菱姐姐，你的三人徒弟都是什么啊？我有点好奇。”燕玲子却是全不在意，看着沉默的叶允有些好奇的说道。
“一个异邦人、一个被人追杀的流亡之人、一个从崇山镇捡来的无名小卒。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值得说的。”秦真菱平静一笑，这般答道。
“玲子妹妹有这想倒是好事，我倒希望我的一个徒弟可以多向你学学。”
秦真菱说着，向叶允扫了一眼。叶允当没听见，低头吃菜。
燕团三看着面前的女妖屠神情有些狐疑但又看了一眼同样在打量他的齐惊鸣、叶允，觉得似乎没什么问题，点点头也没再多问什么了。
“继续说呗！不用背着人反正也没什么外人。”
秦真菱表情不变的随口说道。
齐惊鸣看着师父，犹豫了片刻后开口问道。
“堕妖身边会聚有大量妖魔吗？为什么？堕妖不是妖屠吗？二者之间应该是有着血海深仇才对，为什么这些妖魔喜欢聚拢在堕妖身边呢？”
“忘了并州城的情况吗？妖魔聚在堕妖身边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堕妖的血肉对于妖魔而言是大补。如果堕妖愿意给予普通妖魔血肉，那么那些妖魔实力是会得到很大提升的。”
秦真菱低头剥虾，语气不咸不淡的解释道。
“当然这次跟你确实关系不大，和你师姐保护一起保护好秦家寨就行了。”
“嗯？！秦家寨？怎么，你在烧头山那边还有亲戚吗？”
夜明寓停下手里的动作，有些意外的看向秦真菱。
“我记得那边好像没有什么平民，有的只是一个罪奴的聚集地。”
方归松思索片刻，语气疑惑的说道。
面对朝自己这边投射过来的目光，秦真菱冷冷一笑。
“对哦！一直没有和几位说过，我其实与百里行一样也是罪奴出身。”
此话一出，对面的三人皆是一惊。顾鹰、燕玲子也是有点手足无措的看着说出此言的秦真菱。
“哈哈哈！难怪秦姐过去总是对自己的过往闭口不言，原以为是对我们这些妖屠兄弟心里太生疏。如今看来，还是我们几个太唐突了。不过出身如何有什么重要的，百里兄也是罪奴出身现如今不是依旧在暗府内身居要职！所以要我燕某人说，都当妖屠了这出身什么的——算个屁！对吧，哈哈哈！”
燕团三直接一拍桌子将有些尬住的气氛缓了回来。
“对！算个屁！”夜明寓也是跟着一拍桌子，张口骂道。
秦真菱表情微笑的对着燕团三敬一杯酒后，也是语气轻快的骂道。
“说得对，算个屁！”
方归松也是释然一笑，对着秦真菱敬一杯酒将这个话题带了过去。
“所以秦姐你是打算让两个徒弟优先去保护秦家寨，确实应该这样。真的动起手，那罪奴……那些秦家寨的人恐怕会成为妖魔的血食。”
“这样吧！顾鹰你与燕玲子也与齐兄弟、叶姑娘一起去吧！”夜明寓一通分析突然觉得好像有点道理。
“与其跟着我们这些师父往山沟子乱钻，倒不如守株待兔！”
“有道理！”方归松闻言，也是没有反对。
听到两个妖屠居然愿意帮忙，齐惊鸣二人很是意外。顾鹰二人更是意外。
秦真菱倒是丝毫不意外，毕竟夜明寓、方归松都是见过黑蛇真魔的恐怖跟在其身边的妖魔更是凶悍无比。在这种围剿万妖王的战斗中，千妖王都难以独善其身百妖王更是脆弱。
上次对上火凤妖王完全是骁骑卫那帮狗种不当人，这次明知道对方确切实力，夜明寓还是不太愿意让自己徒弟去冒险，方归松更是看他的神情完全是拿燕玲子当女儿养了。
“随你们吧！”秦真菱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