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章#
“......”
这么“收买人心”，这么“安抚情绪”，让沈沐泽蓦地有点怀疑自己家以后几个哥哥那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被外界知道了，温柒柒是不是也会这样散尽家财求一个名声。
人都是贪婪的。
尤其还是在温柒柒这样毫无底线的纵容下。
沈沐泽丝毫不怀疑这群村民最后提的需求会不断扩张，免不了会让顾氏集团在这次吐口血。
只是......
她不是惦念着顾氏的遗产么？
怎么又突然这么做了？
趁着村民们忙疯了一样填写申请单，沈沐泽立在温柒柒身边，接过有人递过来的骨伞，撑在温柒柒的头顶，
“你这么做，效力只是一时的。”
他没有阻拦她的意思。
妹妹想做什么就去做。
做得好他会夸赞。
做得不好他也会给她兜底。
所以大概，温柒柒有时候不管不顾直头直脑的行为，还真是他们哥几个从小给惯到大的。
想到这儿，沈沐泽抿了抿唇，提醒，“如果仪式不能照常恢复，他们填写好单子之后还是会对你心生怨怼的。”
他在用这样的话告知温柒柒现在所做的，算是无用功。
少女忙着把手上的单子甩出去，忙不暇接间抽空回了他的私聊：
“我知道啊。”
她侧过头来狡黠一笑，“所以这份文件其实也没有那么正式，真找法院判起来，兴许还没有法律效益呢。”
“那你......”
“我需要他们在这种情绪高涨的时候，更容易放松警惕。”
如此说着，少女脱离了男人举着伞的范围，凑到了一个刚填好单子正在和老闺蜜商量要不要再在上面补两斤鸡蛋十几个老母鸡一只老公鸡的老婆婆身边。
“阿婆。”
她亲昵地叫了声。
老眼昏花的女人回过头看她。
眼神在她身上停留的那一瞬突然变化——
“你——！”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又在看到少女身后缓步走过来的沈沐泽后眼神一空，转瞬又恢复到了刚刚和蔼可亲的模样：
“好眼熟啊。”
温柒柒捕捉到了老人情绪的变化，猜定对方肯定是对自己有一点了解的，于是悄悄拨弄起耳边垂下来的银铃穗，问：
“阿婆，你还认得我么？”
沈封宴教过的催眠术在游戏里神奇地居然也有一定的效力。
面前的阿婆抬眸，眼神清澈了一下，犹犹豫豫地：“你......我好像......知道......”
温柒柒眼睛一亮，继续打探：“那阿婆，你还记得我当初为什么要离开这个村子么？”
“你......”
阿婆的眼神有几分迷离，“蛊女的女儿......上供......出了岔子......不详......火！”
似乎是因为年纪原因，阿婆给不出确切答案，只能给出零星的几个词汇。
也可能是因为这个问题的回答范围太过于广，所以这人才没办法给温柒柒一个确切的答案。
于是。
温柒柒把沈沐泽的手拽了过来。
沈沐泽挑眉：“虽然我们关系特殊，但应该还没到这种不避人的地步吧？”
他好看的眉眼弯了弯，氤氲了锐气：“更何况......”
“你今天不是刚结婚？”
“想要换个人共度余生，倒也不用这么着急。”
“我会顺着你的，所以......可以不用这么快就在他们面前暴露我们的关系。”
“宝宝，我不想你为了我受到舆论的谴责。”
“.......”
温柒柒真想粘个胶布把沈沐泽的嘴封上。
这人怎么一到外面就完全没有正形！
尤其是在顶着这种奇怪的背德的关系情况下，这人的表演欲好像就比平日里要重上太多太多。
温柒柒啧了他一声，威胁：
“我这是头上银铃太不好控制了，你手腕上的声音好控制点，催眠效果更好一点。”
“你要是再瞎说，我可就要连着你一起催眠了！”
沈沐泽挑挑眉。
旋即与她十指交扣。
在温柒柒探过来疑惑的目光后坦然自若地解释：
“这是利用我的报酬，戚纹小姐。”
不得不说，在手边的声音就相对于在脑袋上的好控制多了。
对于温柒柒再度提出来的“我的父亲真的是孙教授么”，老人思量了片刻后给出了答案：
“不是......”
温柒柒疑惑地皱眉。
那自己不会还要平增一个“找爹地”的任务吧？
毕竟小孩子的心愿，找到自己爸妈的可能性好像......还真蛮高的。
过了几秒钟，老人又面露难色地转回头，补充：“......是。”
温柒柒想了一会儿。
旋即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一开始并不是孙教授的孩子，是因为后来村寨里发生了某些事，所以孙教授才收养了我，是么？”
老人抬头对上她的眼睛，随后点了点头。
【啧，怎么游戏里也是寄养的身份呢？】
沈沐泽身体一僵。
她.......一直对寄养关系，不满意？
【这个身份已经玩了125次了，好歹让我体验一把被亲生父母养大的感觉哇，可恶】
听起来，像是小姑娘只是想给自己的生活增添点其他元素。
但落进沈沐泽耳朵里，不由得在思考另外一件事。
是不是.......
该把大哥提过的为温柒柒找到亲生父母的行程提上来了？
这件事沈墨书在很早之前就提起过。
那时候甚至温柒柒刚十几岁。
又正赶上兄弟几个对这个妹妹都是好奇心最重的时刻。
就像是突然遇到了格外称心的礼物，无论是谁都没有想送她离开的念头。
于是这个行程也就被每年一提每年搁置。
尤其是在温柒柒对南宫黎不正常的追求之后，这个提议更是被直接隐藏了。
在沈家，他们还有精力财力去控制温柒柒不会去犯傻，这要真是给她找到了亲生父母，她亲生父母再不管，他们又无权插手，啧，后果将不堪设想。
可现在......
以前的那个小姑娘已经重新回来了。
那是不是，他们也该遵从她的意志，替她找一找亲生父母了？
沈沐泽思虑的片刻，温柒柒已经又连着几个问题抛出去了。
比如“我的亲生父母还活着么？”，比如“你们是一直存在在这里的么？”，比如“村子里以前有什么对小孩子的习俗么？”再比如“这里......不会只是一场人为的幻术吧？”。
第一个问题老婆婆还能正常回答。
问及到后面三个问题，她的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
这似乎是到了她的记忆盲区，迷茫地看了温柒柒许久却给不出一个正确的答案。
温柒柒不死心。
这三个问题对她来说很重要。
一个是用来确定自己是否能真正回到之前逃离的村寨，一个能确定她要离开这个村寨的原因，而最后一个问题......
则是推测他们所有人齐聚到这里，是不是只是其中一名玩家的阴谋。
她接连用这样的方式询问了好几个村民。
可惜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沉默。
沈沐泽看得打了个哈欠：“时间不多了，要不你歇歇，让我替你试一试？”
少女不满地晃着小脑袋：“我从五哥那里学到的都没办法处理这种事，你怎么盘问他们？用你精湛的演技么？”
沈沐泽顺势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您在旁边，可要瞧好了。”
他用力捏了捏温柒柒的手掌之后才松开，转而径直走向了山坡高处。
那里都是些没有收到温柒柒蛊惑，情绪还很高涨的驻守老人。
温柒柒一步一步紧跟在沈沐泽的背后。
亲眼看着他只是抬了抬手指，就有什么奇怪的暗黑色小虫子从地里爬了出来，随后就人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了面前老人的脚踝。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虫子就消失不见了。
温柒柒眼睛都瞪大了。
还是第一次这种直视蛊术，她非常意外！
【啊！好黑的虫子！好恶心！沈沐泽不干净了啊！回去之后我拒绝沈沐泽跟我共用一个淋浴室！！！】
已经用蛊虫操控了老人的沈沐泽回头幽幽望了一眼：
“戚纹。”
他叫了她在这里的名字。
“你还想不想完成任务拿到积分了？”
本来看到虫子后躲得远远的温柒柒只能不情愿地靠了过来。
越接近沈沐泽，温柒柒就感觉越不对劲。
倒不是什么逻辑上的不对。
而是......
身体反应。
尤其是在她和沈沐泽现在只隔着两步距离的情况下。
很奇怪。
身体没来由得好热。
滚烫的灼烧感像是从皮肤渗进骨头，又从骨头里蒸腾而出，一寸一寸地燃烧着她的神经。
像是快要融化。
哪怕她现在攥紧了袖口，可还是控制不住那种无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双腿都有点不受控地发软。
呼吸也乱得有些急促，似乎只有这样微微张开嘴喘息才能吸取到贫瘠的空气。
怎么会这样？
沈沐泽只是一抬眼就看到了她不适应的模样。
太明显了。
已经被咬到有些发红的水润唇色，泛红的耳垂，若隐若现的脖颈间细密晶莹的汗珠。
就连那刚才还对他气呼呼的眼神都在这一刻变得朦胧起来。
蓦地，沈沐泽想到了春水。
还是一池被银色长杆搅乱后的水，泛着不该有的涟漪。
作为主导人，他很清楚这背后的原因，只是喉结轻滚，止住了她的靠近：
“这边太阳大，你站在树荫下等我就可以了。”
“是么？”
少女的声音已经软得有些发哑了，沈沐泽侧过了身，避免自己的蛊术和对方正面相对。
“嗯。”
他匆匆应了句，开始向老人提问温柒柒在意的问题：
“你知道十几年前导致夜峤桐寨覆灭的那场大火么？”
由蛊虫操控，老人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知道，那场火太大了，当晚又刮了风，村寨里大多数人，还有那些落了满地的蛊虫啊，都被烧死了。”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们现在还会存在在这里？似乎还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你们是虚假的么？”
老人顿了顿，抽上一口旱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小伙子，你也是学控蛊的，应该也知道，蛊术的起死回生吧？”
对方没有把话挑明，躲在树荫里勉强好些了的温柒柒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甚至大感意外。
起死回生？
这人的意思是......他们其实已经全死了？
但是因为蛊术，又都活了过来？
还在这里重新安家立业，重建往日的光辉？
这太匪夷所思了！
沈沐泽也有意将问题深入，于是老人继续给出了更直白的回答：
“只要主蛊不死，只要圣子长存，夜峤桐寨就永远不会彻底灭村。”
“圣子？”
温柒柒对这个词很好奇。
感觉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这一上午跟一堆人嘟嘟嘟的，她也记不清这两个字到底是从谁口中听到过的了。
很快，温柒柒的思绪又被沈沐泽提到的下一个问题所吸引：
“以前的夜峤峒寨......有什么特殊的习俗么？”
“如果说习俗的话......”
老人想了想，烟斗在石板上磕了三下，瞥了一眼温柒柒的方向，“我们夜峤峒寨是向来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如果一定要进入我们村寨，是要举行融蛊引灵仪式的。”
融蛊引灵？
温柒柒一愣。
这不是跟村里人给她和顾寒聿准备的仪式同名么？
“这仪式有什么用？”
沈沐泽替她问了出来。
老人露出森黄的牙笑得阴森，“融蛊引灵，当然是用来将他们身上的灵气引化为我们村寨的蛊，彻彻底底和我们融为一体，我们才放心让他们进入我们的村寨。”
明明是艳阳高照，温柒柒却顿感全身冰冷。
如果不是仪式被破坏。
哪怕是......
她的意志晚上就要和这一群人不人鬼不鬼的村民融在一起了！
光是想想都感觉汗毛倒竖。
沈沐泽没什么表情，又问了其他的问题：
“那‘圣子’呢，‘圣子’在你们村寨里又代表着什么意思？”
老人歪了歪头，想了想，忽地扯嘴一笑，“圣子大人您......”
“就是我们的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