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入看守所,杜小影还以为自己是被误抓的。显然她低估了事态的严重性,跳个舞唱个歌能犯啥法,直到关了三天还没有放她出去的意思,开始紧张起来。在审讯的时候,刻意隐藏了张克南恋爱的矛盾,害怕牵连他。她一直担心秦梦飞的安全。
秦梦飞以前在闲谈中得知杜永清是杜小影的亲叔叔,只要抓住杜小影这根救命稻草,以为就可以走出这个地方。所以在审讯的时候,刻意把杜小影的恋爱关系说得如胶似漆,紧紧捆绑在一块儿。杜小影能放出去,他料到也能重新获得自由。
过了一礼拜,高加林见杜小影还没来上班,先给张克南去了电话,了解到张克南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感觉事情比较复杂,找来郑立新和郑少甫,三人商量了一下,让厂里出具了一份杜小影平常工作表现的证明,盖了章,郑立新拉着他又找到许元培。
许元培看了证明材料,明白了高加林的意图,“杜小影的事情比较复杂,原先他男朋友过来提交了一份材料,可是杜小影不承认,只承认和秦梦飞交朋友,这秦梦飞和他姐秦燕飞都是流氓团伙的主要成员,这秦燕飞风流成性,利用办家庭舞会为幌子,和一百多男的胡混,我们正在进一步调查。要是现在放了杜小影,必须放了秦梦飞,这不符合程序。你们提交的材料只能证明杜小影在厂里的表现,尽管你们当领导的都来保她,不把整个案情排查清楚,恐怕她洗脱不了嫌疑。”
这个秦燕飞坦白先后有数百个男女参加她的家庭舞会,有些男人还和她有过更亲密的关系,人数高达一百三十个。她长期“有业不就,以家为据点组织流氓舞会。”一礼拜前已经把她收监关押,由于这件案子太大,截至目前已经抓了三百多人,审理起来非常麻烦,已经成为震惊黄土高原的特大案件。
只要参加过一次秦家舞会的人,都抓了过来,据秦梦飞交代,他和杜小影参加的次数不下二十次。这可不是几份证明材料、两个电话就能放人的事儿。
许元培出于关心,对郑立新和高加林说道:“你们都是干正事的,我劝你们不要搅进来,这种事最少别沾,别惹一身骚。加林和我也不陌生,立新他爸我们一块带过知青连,换个人我不说这话,出了这个门我不认。这次国家是认真的,听说省部级干部的子女也关了几个。”
回到厂里,郑少甫坐在办公室等他们。三人打开免提,由高加林给杜永清去了电话,把了解到的情况报告给杜永清。
杜永清在那头听完,长叹了一口气,当初侄女和秦梦飞谈恋爱不听劝阻,如今飞来横祸。其中利害他何尝不明白,该做的工作都做了,他也不好埋怨郑少甫或者高加林,于公于私都已尽力。“行,我知道了,这都是她的命!老郑要和加林多关注当地情况,有事儿及时给我讲。”
妹妹在看守所受罪,当姐姐的杜小倩感觉天塌了,夜夜失眠,就是睡着了不停做噩梦。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妹妹在里面怎么样了,听说里面都是坏人,会不会受欺负,会不会挨打,会不会吃不好。她去问了几次,公安局的说调查期间不让探视。
姐妹连心,杜小影刚进来的时候,想着家里人会极力营救,把待在里面的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经常对别人说的一句话,“说不定明天我就出去了,你们可别太想我。”
在二十平方不到的房间,和她关在一起的有十个人,七个都是因为舞会进来的,还有三个是犯的别的事儿。
一个是为了垒院墙把邻居的头打烂,死活不愿赔一分钱的,大家给她起了外号“糖稀铁公鸡”,看守所的伙食极差,每天不是黑面窝头就是黄面窝头,菜是白水煮白菜或者萝卜,连一滴油星都看不见,汤是照出人脸的玉米面汤。刚开始,有两个人闹情绪不吃这“猪狗食”,“糖稀铁公鸡”不嫌难吃,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饭。
闹情绪的人终于饿得撑不住了,“糖稀铁公鸡”才没有便宜可占。
一个是县城箍桶铺的,卖了一百个桶给矿上,没有一个不漏的,让她退钱她也不退,就让人告到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