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
玉兰什么都没说。
沈知行像是一阵温柔的风,不切实际又一点一点磨灭她的斗志,半个月前她还满脑子想要吴雅对她认错,想要吴雅受到惩罚,可现在...
她陷入温柔乡太久了。
吃饭时玉兰一言不发,直到沈知行走时她都还是保持着沉默。
暮色初临时,玉兰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一条好友通知,玉兰双指放大头像一看,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跟她有过一面之缘的周栖兰。
玉兰勾了勾唇,这还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周栖兰:“玉兰你好,我从熹薇那边要到了你的微信,冒昧加你抱歉。”
玉兰看着消息嘴边的笑更是放大了些,她回:“知道冒昧你还加?”
屏幕上的正在输入中,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玉兰撑着下巴,倚在沙发上,想到,这周栖兰不会被怼两句就放弃了吧?她拐着弯儿加她,总不能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弱吧。
“叮”
周栖兰那边发过来一条语音,玉兰挑眉点开。
李楚楚尖锐的声音就在麦里炸开,“姓玉的,你能不能有点礼貌,会不会说话?栖兰姐脾气好,惯着你,我可不会..”
她的声音下,还有周栖兰的说话声,低低的宠溺的,“楚楚快把手机换给我。”
随后她又发来一条消息。
“玉兰,我知道你跟熹薇还有楚楚有些不愉快,我就想着组一个局缓和一下你们的关系。”
玉兰的指尖悬在手机上方,李楚楚的聒噪还在耳膜里嗡嗡作响,“不需要,再说了,你以什么身份来组这个局?”
暮色不知何时漫过了落地窗,将手机屏幕映得忽明忽暗。
屏幕上突然冒出一句。
“当然是明昼的女朋友了,之前毕竟你也是因为明昼跟她们起的矛盾,现在我都回来了,误会自然需要我出面解决了。”
玉兰盯着那句“明昼女朋友”,突然笑出声。
“所以席明昼让你当说客?”玉兰飞速打字,指甲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还是你觉得我会在意席明昼....”她故意分了两次发送,“的朋友?”
这次对方回复得很快,消息框里跳出一行字:“明天下午三点,潮格网球俱乐部,我订了场,也约了熹薇。”
紧接着是定位和一串入场密码,利落得像是早有准备。
玉兰将手机扔在沙发上,能再次有正大光明的机会见到李家两姐妹她应该高兴的,可现在心里却压抑得紧,她仰头望着天花板,中央空调的嗡鸣混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搅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周栖兰三个字突然变得滚烫,在记忆里烧出个洞。
一个月前的偶遇,她就坐在席明昼身边,白裙子像朵开在深潭里的莲,温柔地笑着与她握手,说“久仰大名”。
第二天玉兰准时出现在网球场。
阳光透过顶棚的网格洒在塑胶地面上,周栖兰正在场边拉伸,白色运动服勾勒出纤细的腰肢,见她来,递过一瓶矿泉水:“喝吗?”
“不必。”玉兰将网球拍甩在长椅上,金属拍框撞出清脆的声响,“席明昼让你来的?”
周栖兰垂眸拧开瓶盖,水珠顺着瓶身滑进指缝:“是我自己的意思。”她抬头时目光坦荡,“楚楚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之前对你做的事都是因为心疼我,所以我想替她道歉。”
“道歉?”玉兰逼近一步,环视四周,并没有出现李楚楚和李熹薇的身影,“道歉本人不需要来的?还是说,你这位现女友,想借着道歉的名义,宣示主权?”
周栖兰突然笑了,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网球,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绒面:“熹薇说的果然没错,你是个聪明人。”
她将球抛向半空,精准扣杀,网球擦着玉兰耳畔飞过,“但我约你来,不只是为了道歉。”
玉兰转身看向她,温温柔柔的面容,眼神里却带着鄙夷,这种眼神她在很多人那里都见过,李楚楚、李熹薇、沈荷仪,还有她的妈妈吴雅。
“席明昼最近总提起你。”周栖兰的声音被球拍击打声切割得支离破碎,“他说你最讨厌别人在感情里拖泥带水,他不敢来找你...”她停下动作,额发被汗水黏在脸颊,“所以我来了。”
玉兰捡起地上的球拍,网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她突然想起李楚楚在语音里骂她“没礼貌”,此刻却觉得可笑,在这场粗糙策划的见面里,真正不怀好意没礼貌的好像是眼前的人。
“周小姐。”她将球拍甩在肩上,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打网球前先搞清楚规则,有人弃权,比赛才能结束。”转身时风掀起她的衣角,像面猎猎作响的战旗,“不过既然你想玩,我奉陪到底,我会联系席明昼,告诉他,我很想他。”
玉兰与周栖兰隔着网带遥遥相望,两人视线相撞,无声的硝烟就此燃烧。
“不知道这样,周小姐会不会放心一点呢?”
玉兰晃了晃手腕,屈膝微蹲,重心沉至前脚掌,握拍的右手如蓄势的弓弦般后拉。她左手托着网球,指尖轻捻球体绒毛,清冷目光掠过网带,精准锁定周栖兰。
风掠过场馆顶棚,掀起她额前碎发,却吹不散眼底淬着冰的笑意。“这是回敬周小姐刚才的那个球。”尾音未落,网球已脱手飞向三米高空。
她后仰的脊背弯成优雅的弧,白色运动背心随着动作绷紧,勾勒出流畅的腰线。
当网球坠落至肩线高度的瞬间,她突然爆发般跃起,这记平击发球带着撕裂音爆,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砸向周栖兰。
与此同时,入场门被推开,李楚楚、李熹薇、还有席明昼正走进来。
周栖兰在看到几人的身影时,朝着玉兰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网球裹挟着破空声袭来,与周栖兰腕骨撞上的瞬间,她整个人尖叫着向后仰去。
这声带着哭腔的痛呼声,让李楚楚、李熹薇的脚步戛然而止,李熹薇下意识捂住嘴,而席明昼的脚步重重顿在十米开外。
周栖兰垂眸看着手腕处迅速肿起的血痕,睫毛剧烈颤抖着,抬头时眼底已蓄满泪光:“对、对不起,是我没接好...”
她虚弱地朝玉兰伸手,指尖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我知道你还在生席明昼的气,可能不能...”话音未落,膝盖一软就要栽倒。席明昼几乎是瞬间冲上前托住她的腰,而周栖兰却倔强地别过头不肯看她。
席明昼红着一晃眼,死死瞪着玉兰,歇斯底里吼道:“是我让兰兰约的你!你有气就朝我发啊!下这么狠的手干嘛!”